陸清禾并沒有像之前那樣被帶往最高層,而是在京墨醫院的二樓接受了X光片照射等一系列的例行檢查,結果出來得很快,在醫生看完反饋的資料和相片後,表示陸清禾并沒有什麼大礙,姜婉玉這才放心了些。
一塊大石頭仿佛在心裡被放下,姜婉玉開着車與他們離開了京墨醫院回到家中。
“年年。”剛将門打開,迎面跑過來的就是一團毛茸茸的小貓,烏黑亮麗毛發的年年親昵地蹭着陸清禾的褲角,嘴裡喵嗚着想要投入她的懷抱。
“清禾,快去休息吧。”姜婉玉将包放下,溫柔地對面前抱着年年的陸清禾說道。
“嗯,媽媽。”陸清禾點了點頭,身邊站着的祁淮硯默默地幫她将東西提上了樓。
“哐。”卧室門輕輕地關上。
陸清禾将年年先行放在了地毯上,拿好換洗的衣服前去衛生間洗漱,她将身上沾血的紗布扔到了垃圾桶裡,臉被這濃濃的霧氣熏起幾分紅暈,溫熱的水從淋浴的噴頭湧出,順着頸脖流下。
水聲應着暖光滴答作響,原本撕裂的傷口早已不見蹤影。
“喵嗚?”年年不知何時來到了緊閉的浴室門前。
拿着毛巾擦拭發尾的陸清禾,感受到了年年的呼喚,與伴身獸的默契在告訴她,年年是想讓她去看什麼。
她将毛巾随意地挂在了架子上,推開浴室的門,順着年年走着的方向來到了窗前。
“喵。”年年敏捷地跳上圍着密封網的窗台,伸出毛絨絨的前爪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樓下,穿着一身不起眼灰色衣服的姜婉玉戴着墨鏡和口罩,正匆忙地走向車庫,幾分鐘後,一輛黑色轎車從車庫駛出,最終消失在了視野中。
“媽媽這是去幹什麼?”陸清禾疑惑地看着轎車消失的方向。
還未等她細想,傅允禮的來電就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還好嗎?”電話接通,傅允禮清冷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了出來。
“沒什麼大礙,賀景深沒對我做什麼,不過倒是可以确定這次電梯事故應該是賀景深和陳悅希的手筆,可以查查校醫院裡幫他的人是誰。”陸清禾一手抱着年年,一手拿着電話,走到沙發前坐下。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賀景深如此深費勁心思地引她去校醫院,就是想要利用電梯事故誘發她的幽閉恐懼症。
她有幽閉恐懼症這件事,除卻父母和祁淮硯,也就隻有曾經在學校衛生間裡“救”了她的陳悅希知道。
依賀景深在電梯裡的行為,倒不是真的想傷害她,反而是有幾分讨好之意,似乎是想讓自己重新喜歡上他。
在與傅允禮說話時,陸清禾随手翻看着系統任務中的數據面闆,最終停在了完成進度條顯示60%,名為山海一中運動會的那一面上。
“你給我發消息的那一刻,我就趕到了綜合大樓,當時情況比較混亂,保安隻許人出,不許人進,不過我第一時間托人拿到了操場到綜合大樓這一段路程的監控,但巧合的是,綜合大樓内部的幾處監控在一天前出現了故障,并且無人報修,我将其他的監控錄像都拿了回來,不過并沒有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要不是我去找監控,監控室裡的人到現在都不知道綜合大樓有監控壞了,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計劃。”傅允禮的聲音帶着幾分冷意。
華岫别苑中的傅允禮戴着銀白色的耳機,坐在藍白色科技風的房間中,電腦桌占據了房間的中心,前面是一塊巨大的電子大屏,電子大屏被分成好幾個小區域,裡面正播放着傅允禮拿到的不同内容的監控錄像,他将電話開着免提放在桌前,自己則是快速地運作着鼠标和鍵盤。
聽到傅允禮沒從監控錄像中找到信息的陸清禾并不意外,他們既然敢在綜合大樓動手,就不會給他們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
“對了,帶我去校醫院的那名護士,你查到是誰了嗎?要想找到突破口就隻能看她的了。”
雖然沒有明确的證據指明綜合大樓的事跟誰有關,但那名護士一定有問題。
“範玲莉,她在校醫院已經工作六年之久,工作認真負責,待人和善,與同事相處融洽,并連續五年拿到了學校校醫院優秀護士的稱号,校醫院裡的人對她的評價都無一例外地好,但她的家庭經濟情況有些複雜,她的父親範勇超曾經是一個金融公司的老闆,後來公司破産倒閉,欠下一大筆債務,一家人為了還債賣掉了家裡的全部房産,現在他們都住在範玲莉上班後買來的小公寓裡面,日子雖然不如以前,但一家人也能正常生活,不過範勇超似乎并不甘心,一直在聯系以前的好友和合作對象,後來被人拉着去炒股、賭/博,一開始赢了不少,他也拿着這些錢四處投資,企圖東山再起,不過後來輸赢不定,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欠下了巨額賭/債,而在一年前,據說範玲莉的父親因為還不起錢被人砍斷了一根手指,這件事範玲莉曾到公安報過案,不過後來聽說私下和解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喜睿俱樂部是我能查到的最接近範勇超賭/博的地方。”傅允禮開口解釋道。
陸清禾在他說話期間打開了電腦,接收到了傅允禮發來的有關範玲莉的相關資料,鼠标滑動順着資料滑動,最終停留在了疑似範勇超賭/博的地方上。
指甲輕輕敲打着鼠标左鍵,發出清脆的響聲。
直覺告訴她,喜睿俱樂部背後一定藏着什麼秘密。
“喜睿。”陸清禾沿着鼠标滑動的方向看着電腦屏幕,輕聲念出。
喜睿俱樂部,一家開在蘭裕山附近的私人會所,背面環山,臨近郊區,占地面積極廣,涉及高爾夫球、網球、遊泳、健身、台球、賽馬等多種休閑娛樂設施,山海市不少上流人士都是這家會所的會員,包括陸哲川。
她記得很久之前,陸哲川曾帶着她與媽媽去那兒和公司很要好的合作夥伴打高爾夫,她那時年齡小,對這些都沒什麼興趣,沒在外面呆多久,就和媽媽一起去了休息的茶室。
不過,這家會所内部似乎并沒有可以賭/博的地方。
陸清禾退出文檔,手指快速地在鍵盤上敲打着,最終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
喜睿俱樂部背後涉及的資金鍊實在是太過複雜,可以說山海市絕大部分的上流人士都與它有點關系,不僅如此,近些年來随着山海市的不斷發展,喜睿俱樂部所盈利的數據越發龐大,也吸引了許多其他城市的人,甚至還有國外人士,對其利益的誘惑而蠢蠢欲動的人更是馬不停蹄地摻了進去,這些因素給她調查背後之人又增添了衆多的麻煩。
不過。
錦繡山莊?
陸清禾握着鼠标的手停了下來,她盯着屏幕的眼神一變。
喜睿俱樂部每年都會定期地做有關慈善活動的募捐項目,其中就包含錦繡山慈善基金會,而今年,喜睿俱樂部除卻例行的募捐項目之外,額外贊助了錦繡山莊即将到來的慈善拍賣會,為其捐贈了一大筆錢和拍賣物品。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一篇錦繡山莊慈善拍賣會進程的最新報道,其中的配圖就是喜睿俱樂部經理人與錦繡山莊負責人的合照。
她将這張照片截圖給傅允禮發了過去。
“你覺得喜睿俱樂部與錦繡山莊、還有向陽孤兒院案有關嗎?”陸清禾的話如同一道引鈴,慢慢地将謎團中的事情撥開。
看到這張合照的傅允禮愣了愣,錦繡山莊與向陽孤兒院的事情,他一直以來都在查,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在調查範玲莉的時候,特别注意到了喜睿俱樂部。
他在腦中搜尋着那循環重生中的記憶。
“範玲莉已經在校醫院工作六年,而這六年來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纰漏,上一世也并沒有發生過類似綜合大樓的事情,而這一世,因為我的改變,讓賀景深和陳悅希的行動也出現了變化,範玲莉也許隻是他們手中的一顆棋子,他們很可能是用了她的家人來威脅她,不出意外的話,賀榮民和陳曼雲也是喜睿俱樂部的會員吧。”她接着說道。
依賀景深和陳悅希的目的,關于綜合大樓的這件事,她更傾向于他們背後的支持者是賀榮民和陳曼雲。
“比起範玲莉,我更好奇喜睿俱樂部與這些的關系。”陸清禾的手指輕點了點電腦屏幕中錦繡山莊的負責人-趙珣。
“任務:山海一中運動會,任務進度已達80%”系統冰冷而又機械的播報音,讓她的心沉了沉。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聽到系統的提示音,陸清禾不由自主地說道。
傅允禮握着手腕輕輕轉動了一番,嘴角揚起的笑意随着他手中的動作,越發淡下,眼底逐漸化為一道冰凝。
他忽然發現,這些東西明明也存在與他曾經的世界,可為什麼他始終沒能注意到。
不管是錦繡山莊、向陽孤兒院還是現在提到的喜睿俱樂部,都是他未曾接觸到事情。
陸清禾的出現讓這一世的事情與他循環重生的那些記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再一次驗證了他之前的想法,希望這一次能夠真正地改變這一切吧。
“嘀。”
【傅少,我們來晚了,範玲莉一家早跑了,公寓裡什麼東西都沒有。】發消息的是被傅允禮派去調查範玲莉家的人。
“範玲莉一家現在全都不見蹤影。”傅允禮同步着信息,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的陸清禾快速地查閱着航班信息,“範勇超與柳瑛在一個半月前移民去了M國,範玲莉應該還在國内,不過,他們在M國似乎經曆了一起槍/擊事件?”
陸清禾所用的設備是源于系統智能空間的産物,其技術手段要比市面上甚至未來高得多,她很快就查到了範勇超和柳瑛在M國發生的事情。
“一個半月前?”傅允禮有些驚訝地說道,顯然有關範勇超和柳瑛的消息被人為地抹去了,而且抹去的人瞞過了傅允禮這邊的調查。
“一周前,範勇超和柳瑛在M國中央公園遭遇槍擊事件,範勇超當場死亡,柳瑛重傷,在三天前柳瑛因為傷勢過重被宣告死亡,據M國警方的調查,當時中央公園正在舉辦節日慶典活動,現場有大量參與活動的附近居民和從其他地方趕來的遊客,在表演中途,一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突然站起,開始持槍攻擊周圍的人,造成三人死亡、五人重傷,随後該男子持槍自殺。”
“據警方的調查結果顯示,他是中央公園附近快餐店的一名服務員,五年前因為挪動公款被公司告上了法庭,在監獄期間,一開始還很正常,但随着坐牢的時間越來越長,精神逐漸失常,甚至出現了幻聽的症狀,他在出獄後曾去一些公司應聘,但大多都以案底和精神失常為由拒絕了他的應聘,後來他去了很多城市,在各種街市的店裡面打工,但工作時間都不長,最終來到了M國首都,在中央公園旁租了一個小屋,并在中央公園附近的快餐店當服務員為生,警方調查了他的關系網,目前沒有查到與之有重大糾紛的人,經過現場勘察和搜證并沒有發現有同夥的存在,他的家族曾有過精神病史,也許是因為這個,懷疑他在現場收到了刺激,最終警方将此次事件定案為一起臨時起意的槍擊事件。”
陸清禾頓了頓,接着說道:“而他的妻子在他坐牢期間和他離了婚,帶着女兒再嫁,不過他的女兒在一年前失蹤了,據他的妻子所說,當時她帶着女兒在遊樂園遊玩時,女兒突然就不見了,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
“也就是說範勇超和柳瑛現在全死了,但看範玲莉的樣子,她似乎并不知道她的父母已經遭遇槍擊事件死亡。”傅允禮看了看範玲莉這幾個月來的情況和收支數據,她甚至在幾天前給她的父母打了一些錢過去,還問他們在M國過得怎麼樣。
“綜合大樓這件事情怎麼也不至于殺/人/滅/口,賀景深和陳悅希絕對不會這麼做。”
範玲莉的計劃并非天衣無縫,對她動手反而更容易引火燒身。
“現在找到範玲莉了嗎?” 陸清禾開口問道。
“沒有,範玲莉從綜合大樓出來後,就離開了學校,她很聰明,幾乎避開了路上所有的監控。”
範玲莉很有可能在出學校後就被人在監控死角的地方接走了,不然監控也不會什麼都沒拍到了。
原本陸清禾隻是覺得此次突然出現的任務有些奇怪,便順勢入局,她也的确感知到了一些事情,讓傅允禮調查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也是想确認這是否與陳悅希、亦或是劇情有關,但沒想到這背後竟會如此地複雜。
範勇超和柳瑛在M國發生的事故究竟是意外?還是一場預謀?
陸清禾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眼神晦暗不明。
腦子如今一團亂,她暫時将這件事放在一邊。
運動會突然出現的項行森,她還不知道是誰。
陸清禾搜索着有關項行森的資料,看着這微乎其微的文字,項行森最早的資料除了幾歲時的幾篇報道,居然就隻有幾個月前的了。
項行森這個人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般。
項行森,項家家主項鋒的兒子,自小體弱多病,很少在人前露面,後來被送往國外調養身體就更沒多少人見過他,常年在國外的緣故讓不少人認為他已經是項家棄子般的存在,但在幾個月前卻突然回國,一回國便跟随項鋒參加了祁、步兩家合作的宴會。
此次來到山海市,是代表項家來參加山海市錦繡山莊舉辦的慈善拍賣會。
陸清禾握着鼠标劃動電腦屏幕,之前公布的前來參加聯合校運會的領導,原本是項家集團旗下的一個分公司的老總,但不知為何來的人卻是項行森,而他來山海一中的運動會是他的臨時起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