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要來搶走月姐姐,也是他毀了這一切謀劃!
船體破損進了水,此時已沉沒大半。
林冤心中暗自發了狠,直撲向沈酌想要與他同歸海底。
既然到不了海島了,夢想無法實現了,那趙珣就去死吧!
可奈何沈酌身手矯健,林冤豈是他的對手。
在林冤快要沖到沈酌面前時,沈酌隻一腳就将他踢開,隻留下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林冤遭受重擊,趴着起不來,在沉進海水裡前聽到了月姐姐的聲音。
她在喚他的名字,喚他“昭雪”,撕心裂肺。
月姐姐心裡是有他的。
雲疏月無法相信自己方才見到了什麼,她以為自己還在夢裡,可是指甲掐着掌心會痛,眼淚流在嘴裡會鹹。
她不得不信她看到了趙珣親手将林冤打入海底。
他為何就這般恨林冤,雲疏月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她現在隻想跳入水中将林冤撈起來。
那是她的弟弟啊。
是肯自己受盡屈辱也要替她解決虎威镖局押送的貨物堆積一事的弟弟啊!
她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掉入海裡而不施救。
可是雲疏月别說跳進海水裡施救,她就連走到小船邊都做不到。
她被雁書緊緊拽着,一點松動都沒有。
沈酌在她身邊落下喚她:“雲姑娘。”
“放開!”
雲疏月看着他,幾乎歇斯底裡,随即便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了。
“公子,現在怎麼辦?”
沈酌吩咐道:“繼續前去打探虛實,若當真是欺壓百姓的老鼠,聯合水師将其剿滅,不留活口。”
他打橫抱起暈過去的雲疏月,登上另一艘大船,孫二福已經在上面等候。
見到沈酌他快步上前,後怕道:“趙公子,那排鬼火就是小葵身前去的最後一個地方!這林公子當真想要害死我們!”
沈酌低眉見懷裡的雲疏月還未蘇醒。
他與孫二福說道:“我已經着人去探查那個地方,不日便會有消息傳回,辛苦你之前與我演戲了,隻是可惜了你那艘船沒了,來日我會賠你一艘新的。”
“嗐,這都無妨,那船本就是我想着哪日不想活了就去那座島上與那些人同歸于盡的。如今趙公子替我完成了夙願,我感激還來不及呢!”孫二福看到昏迷的雲疏月,問道,“雲姑娘這是怎麼了?”
沈酌默了瞬息,道:“她很看重林冤。”
孫二福心裡明白了,也不再多說,隻退下去下網捕撈海鮮。
這艘船是雁書朝臨州水師以四皇子的名字讨來的。
臨州水師錢征将軍是南陽侯老侯爺帶出來的兵,自然支持的是四皇子。
船艙房内,沈酌小心翼翼将雲疏月放在床榻上,脫了鞋履,又仔細把簪钗都摘下,好叫她躺得舒服些,掖好被角後,沈酌就坐在床邊。
他盯着那張沉靜的睡顔,發現覆于杏眼之上的長睫微微顫動,心中了然。
雲疏月此時不想面對他。
沈酌欲走,又坐回原處,将自己知曉的一切細細道來。
“我知道,你視林冤如親弟,但你可知曉林冤視你為什麼?”
“滄州商會前夜,林冤去見的人是林彥光,林彥光對林冤說,隻要林冤跟在你身邊助林彥光奪得虎威镖局,林冤便可以入得林家宗祠。”
“林冤第二日改變主意跟着你到了會場,其實也不全是因為你或是我,而是有另一個人找到了林冤。那人向林冤承諾,隻要林冤扳倒林彥光和林彥泓,那人就可以助林冤成為林家家主,在林家祠堂内供奉林冤的母親牌位。”
“隻不過那人後續又加了與林彥光一樣的條件,他們都想要得到虎威镖局。”
“而這次在貝殼村,林冤頻繁出去也是為了與那人見面,跟我們一起出海也隻是想要将我們帶到小葵身死的那座島上去。”
說了這麼多,床榻上的人還是沒有睜眼的迹象。
沈酌從袖子裡拿出一方檀木做的盒子,放到雲疏月枕頭邊。
“林冤曾将邢繁蘊送你的這個檀木盒子扔出馬車,是一直跟在身後的雁書撿到交還給我的,現在物歸原主。”
咔哒一聲,房門關上。
錦被下的雙手緊緊掐住自己,直到聽到這道關門聲,雲疏月的眼角才湧出一行清淚來。
她曾見慣人性的黑暗,但她始終相信人性本善,然而她好不容易付出一次真心,竟不想也是看錯了人。
她與她前世的母親一樣,不撞南牆不回頭,明明她已經對林冤的行為有所懷疑,卻還是在自欺欺人說是自己想多了。
雲疏月想來想去,唯一能恨的,隻有自己。
她睜開眼起身,拿起床頭那方檀木盒子,是一個很香很精緻的木盒。
而這木盒中放置的東西更是讓雲疏月瞬間淚如雨下,顫抖着身子幾乎坐不住。
那是一支木頭包裹着墨芯的筆,做得很粗糙,甚至墨芯已經摔斷。
可雲疏月還是看出來了,這是一支手工做的鉛筆。
上面還刻着一顆“星”和一個“月”。
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