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屠寝殿内,衆醫官齊聚卻束手無策,臉上皆是百思不得其解又擔憂的神色。
見雲月姝帶着貴客進來,醫官們一邊陳述神屠的情況,一邊讓開路來。
“我等皆查了個遍,王上身體上既沒有受傷,也未有中毒的迹象。”
“巫醫也來瞧過了,中咒中蠱這些皆不是。”
“倒似是陷入了夢魇,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
來的是季言心、百裡翊、花魄,雲月姝将三人帶至神屠榻前。隻見床榻之上,神屠滿頭冷汗,神色痛苦到近乎扭曲。他掙紮着,卻眉頭緊鎖,硬是醒不過來。
更嚴重的是,他露在外面的肌膚上,已布滿幽綠色的蛇鱗。乍一看,有種立馬要變成蛇的錯覺。
百裡翊道:“就要變回原形了。”
雲月姝一聽,變回原形對妖族來說無異于是大難臨頭。因為隻要不是自己催動靈力顯露真身,那麼便是身死之時。
“求三位貴客,救救王上。”她立馬跪在地上,垂首的瞬間,淚珠已不自覺滴落。
季言心一邊将她扶起來,一邊說:“花魄是醫者,先讓她瞧瞧。”
聞言,花魄已搭上神屠的脈搏,屏息凝神片刻,亦覺無解,便催動靈力,查探了他的心口,道:“奇怪……也不是熱毒在作祟。”
百裡翊伸手與神屠腦門前停留了片刻,探了探他識海及體内的氣息,道:“确實像是夢魇。”
季言心問:“可有法子叫醒?”
百裡翊嘗試着将靈力注入到神屠體内,對花魄道:“你能讓他身體感到劇痛,催促他醒過來麼?”
聞言,花魄當即從袖袋中取出針囊,攤開來,拿了其中最粗的一根銀針。她擡起神屠的一隻手,将那三寸長的銀針硬生生穿透了他的手掌。
“斯——”一旁圍觀的醫官倒吸一口冷氣,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醫治之法,隻覺刺透心尖的疼。
神屠猛然睜開眼睛,可眸子變得純黑,襯着未曾消減的面目猙獰,甚是可怖。
雲月姝試探着喚他:“王上,王上你聽得到麼?”
神屠未有回應,百裡翊再次将靈力注入其體内,眸中黑色褪去,卻轉為茫然的純白。
百裡翊道:“把針拔出來吧。”
花魄依言将針拔出,衆人皆将目光投向百裡翊,百裡翊也陷入沉思,片刻後,他道:“這兒人太多,都出去。”
狂風暴雨兩位護法一直未曾離開過神屠,此時狂風擋在榻前:“無論如何我不會離開王上。”
暴雨将狂風拉了回來,朝百裡翊行了一禮:“我二人乃王上貼身護法幾百年來一直守護在王上身邊從未遠離過,可否讓我二人随侍?”
百裡翊蹙眉:“出去。”
雲月姝見狀,眼下唯一能救王上的怕是隻有這一行人了。雖自己也不願在此時離開王上,卻還是勸二人:“尊上是王上專程請來的,王上與我說過,尊上是天底下最無所不能的存在,我們應該相信王上。眼下也沒有别的法子能讓王上醒過來,我們出去等,莫要在此妨礙諸位貴客。”
待妖族之人盡數退去,百裡翊才決定當即替神屠修補元神。他兩指并攏,于神屠心花的位置之上畫下一個繁複的圓形符咒,随着咒文轉動,紫雷噼啪作響,有紫氣自其中生出蔓延開來,将神屠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隻見他眸子恢複如初後,慢慢阖上了眼睛。
季言心一邊好奇一邊猜測:“這是……狩心之力麼?”
“嗯。”
花魄則在一旁歎為觀止。
可是半晌後,百裡翊收回手,道:“還是不行,他像是被困在了自己神識之中。”
“啊?”季言心第一次聽聞,有人竟自己把自己困于神識中,轉念一想,自言自語着,“同樣是蛇……應該……”
“騰蛇出來?”季言心擡手對着須彌納戒叫喚。
百裡翊第一次聽這個名字,疑惑問:“騰蛇?”
話音剛落,隻見一紅發玄衣男子站在三人面前。此人面容棱角分明,額間一點朱砂,目光冷峻深邃,顧盼之間盡是英武之勢。
百裡翊滿腦子都是青丘再見時,那醜到極緻的九頭蛇獸,嫌惡道:“九罂。”
“他叫騰蛇。”季言心糾正。
百裡翊倒是忘了,這個上古蛇魔早已被季言心收服,同樣是蛇,說不準他有法子能救神屠。
季言心将騰蛇推到神屠榻邊,道:“你快給他瞧瞧,這是怎麼了?”
騰蛇不問緣由的拒絕:“我睡得好好的被你吵醒,我還當是什麼天大的事,我又不是醫者,不會醫人。”
季言心:“他是蛇,怎麼說也是你本家,你先給瞧瞧。”
騰蛇這才瞥一眼神屠,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擡手随便探了探神屠的氣息,道:“作為冷血的蛇,竟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這是丢蛇的臉。”
季言心追問:“這麼說你是有法子救他?”
騰蛇道:“能救他的隻有他自己。”
“此話怎講?”
騰蛇解釋:“簡單來說就是,這條蠢蛇被自己的心魔給困住了。需解開心結方可走出困住他的牢籠,倘若走不出來,隻能等死。”
季言心疑惑:“可是他都醒不過來了,看樣子是沒法靠自己解開心結……”說到此處,她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看向百裡翊道,“你能助我入他識海麼?我想能從他的過去中找到心魔?再想如何解的法子。”
“不。”百裡翊拒絕得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