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心眸子一亮,湊近百裡翊盯着他看,“你沒說不能,便是可以。快别耽擱了,這邊事了,我們還得去登仙台呢。”
百裡翊無奈:“我入他識海便可,你不必去。”
季言心蹙眉:“就讓我去吧,我尋思着這件事跟他死去的母親有關,倘若是真的,下一步便隻有我一個人能做到,不了解他的過去,恐怕不能做好。”
百裡翊斥責:“作為一個妖族,他活了幾千年,那麼多的過往,豈是你一個區區凡人能承受的?你不想要命了!”
“放心,我隻是去窺探他的一小部分記憶而已,并不是要把它兩千多年的過往全都看一遍。”
“你如何判斷他的心結,是由哪一段記憶而生成的?”
“來的路上,我問過雲姑娘了,今日是神屠母親的忌日,長街宴散了後,神屠去祭拜他的母親,回來不久後便這樣了。我猜測,他的心魔與他母親有關。我也問過了,在神屠少年時代,他母親便死了,所以隻去窺探那個時期即可。”
百裡翊這才道:“走吧。”
“那這裡就交給你們了。”季言心對騰蛇與花魄道。
花魄點頭如搗蒜:“沒問題。”
“我又不是你的……”騰蛇的“跟班”兩個字還未說出,季言心與百裡翊便隻剩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他即便不情願,也隻能在寝殿内随意找了果子啃起來,等他們兩個回來。而花魄則無比好奇地守在兩人身邊:“這入人識海怎麼跟元神出竅似的。”
識海裡的時間與外面不同,短短一炷香後,二人便已知曉了神屠整個少年時代的經曆返回。
季言心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心裡五味雜,道:“我去找雲姑娘他們。”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百裡翊卻不以為然地跟上。
騰蛇抱怨:“不是……怎麼還要我守着麼?”然而并沒有人理他,他也隻好接着等季言心回來。
見季言心從神屠寝殿内出來,兩位護法及雲月姝忙不疊上前,問的是同樣的話:“王上如何了?”
“還需要一些時間。”季言心安撫着,喚了口氣又道,“還請帶我去供奉神屠母親靈位的地方。”
狂風:“不行,王上知道會殺了我們的。”
暴雨:“我們做王上護法千餘年,從未被允許靠近過那個禁地。”
季言心将視線轉向雲月姝,正色道:“這是唯一能救神屠的機會了。”
雲月姝一臉為難地思忖了片刻,終究還是妥協道:“我這就帶你們去。”
暴雨試圖阻止雲月姝:“王上醒來定會殺了你的。”
雲月姝:“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王上就這麼……”那個“死”字,她委實沒有勇氣說出口。
暴雨:“我去。”
狂風:“我們之中我最笨,對王上的用處也是最小的,讓我去。”
“别争了,他若是硬要責罰,就說是我刀架在你們脖子上逼着去的。”季言心無奈,“他的情況很危險,莫要再耽擱了。”
三人最終一起帶着季言心與百裡翊來到一座地下石室門前。這是一道再普通不過的石門,甚至因為臨近海邊,門上長出青苔。兩邊石壁上各有一盞暗悠悠的燈,實在不像一族之王供奉母親的地方。
季言心忍不住心中好奇,雖神屠母親那樣對他,死後被安置在如此潦草的石室内無可厚非,可他父親呢?便問:“你們王上父親的靈位也在此處?”
狂風解釋:“不是的,王上父親的靈位被供奉在整個妖族風水最好的地方,受萬民供奉。”
季言心點了點頭便沒再多問。
雲月姝打開石門,道:“請二位進去吧,我們在外等候。”
石室内,除了一塊海藍色的發光晶石之外,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甚至晶石上隻簡單地寫了四個字“餘氏之墓”。
百裡翊蹙眉,問:“你要畫靈?”一想到日後要帶着神屠的老母親一起,他就覺得怪怪的。
季言心道:“不不不,是畫魂。”
“畫魂?”
“你還記得在青丘時,我讓青丘亡靈配合演了一出戲麼?也是在你給我魔氣後我偶然研究出來的,喚來魂魄後,能存留的時間不是太久。後來我又試了試,倘若我不去窺探畫魂對象的過往,便會不消耗一點兒靈力,你的魔氣當真神奇。”
“……”百裡翊一時語塞,他從來不知道,魔氣還有這用途。
“再借我點兒魔氣。”
很快,一個看上去三十五六,風韻不減的女子便站在了二人面前,季言心很快與她說明緣由。令她出乎意料的是,餘氏并不像神屠記憶中那般潑辣狠戾。原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沒承想餘氏很快便答應随季言心去見神屠。
當餘氏站在神屠榻邊時,季言心問騰蛇:“我們能用針把他紮醒,可似乎會神志不清,同樣是蛇,你可有法子讓他清醒一點?”
騰蛇:“别拿我跟普通的小蛇相提并論。”說着,他當即劃破指尖,一隻手捏開神屠的嘴,将一滴血滴入了他口中,道,“随意紮吧。”
花魄應聲過去,片刻便讓神屠醒了過來。這次他眸子不再是非黑即白,已然是平日裡正常的模樣。
餘氏上前輕喚了一聲:“大海……”
誰知在神屠還未反應過來眼下狀況,在看到餘氏的臉後,陡然間呼吸急促,緊接着喘不過氣來,原本已暴露出來的蛇鱗瞬間遍布全身。
神屠變成了一條手腕粗細,綠油油的蛇,還是一條蜷縮着,看似在瑟瑟發抖的蛇。
季言心大開眼界:“我一次見蛇會發抖……”
騰蛇:“好家夥,這是被吓成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