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沒過多久，酒宴還沒去成，反而是周栖梧的死訊先一步傳來。

末了，玉瞑猛然擡頭，問道：“師兄，請問......今夕何年？”

“你什麼意思？”周栖梧不解道：“師弟，你在說什麼，還有你不是才拜入宗門嗎？而且你才長到我腰間這麼高啊。”他說着還在自己的腰間比劃了一下，“你到底出什麼問題了？”

玉瞑：“師兄，你不覺得真正出問題的是你嗎？”

“我？”周栖梧怔在原地。

………

神廟裡生了一簇火堆，衆人圍圈而坐，周栖梧摩挲着橫在膝上的風華劍，不可置信道：“所以，這一晃就是十五年過去了？”

玉瞑點頭，“是啊，師兄，當年你不見蹤迹，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隻剩一把風華劍流落到一家當鋪，後來有弟子将風華劍送至玄霄宗，劍修佩劍不離身，風華劍成了那樣子，大家便以為你已身故。”

“怎麼會這樣？”周栖梧自己也沒想明白，“我當初和你們在宴席上分别之後就發現了魇的蹤迹，于是一路追他至此。”

衆人皆是緊蹙着眉，葉青蘿想了想，道：“你們知不知道觀棋爛柯？”

眼見衆人搖頭，她解釋道：“就是傳說中有一人本是上山砍柴，卻看一棋局看得入了迷，他自己以為沒看多久，可歲月已經流逝到連他的斧頭都爛了，等他回鄉更是發現物是人非。”

葉青蘿目光流轉，道：“我還聽聞這世上有許多仙人遺迹和秘境，會不會是周仙君誤入了某一處？”

“是嗎？”周栖梧思來想去也沒想到其他的可能，于是默認了葉青蘿的說法，他似是想起什麼又急急追問道：“那阿容呢？她現下如何了？她若是沒有我的音訊怕是要着急了？”

玉瞑心中一頓，猶豫良久才道：“阿容姐姐…..你的死訊傳到周家之後她便整日郁郁寡歡，十五年前更因難産去了。”

周栖梧手一松，腰間别住的金钗落地，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到底也隻是啞着嗓音“嗯”了一聲。

旁人眼中的世事變遷，于他而言不過是轉眼一瞬，火光映在他眼底，他在心中依稀勾勒出陳阿容的身形。

周栖梧的眼角染了紅暈，可他試了許久也沒能哭出來，隻是胸中苦悶的氣息環繞更添了幾分苦澀。

“對了，周行衍是你兒子。”玉瞑指着一旁正給傷口上藥的周行衍道。

葉子秋收了手中的藥瓶，周行衍極為不自在地躲閃着周栖梧打量他的目光。

“我兒子……”周栖梧臉色難看，“這麼廢物的嗎？”

一下多出個這麼大的兒子不說，還如此天賦不佳，若不是玉瞑親自說出口，他實在是不敢相認。

周行衍垂着頭不敢反駁，他方才确實是被周栖梧揍得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地。

“還好今日你遇上的是我。”周栖梧道：“不然若是别人，你豈不是要讓他把風華劍搶走？”

“别人也不會上來就搶……”周行衍小聲嘟囔着反駁。

“你說什麼？”周栖梧起身抓起周行衍就在他腦袋上拍了一掌，隻不過顯然是收了力道的。

周行衍一開始還下意識地捂住頭，剛要喊痛，可話到了嘴邊竟是化成一道笑聲。

周栖梧見狀後怕，他怕把自己這撿來的兒子打出了毛病，于是緊張地問道：“你笑什麼？”

周行衍傻笑兩聲，說：“嘿嘿，我有爹了。”

周栖梧聞言也是一笑，兩人相視一望，随即又是沉默不語，最後挨在一處抱頭痛哭。

不管周栖梧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如今的出現對周行衍來說實為一個驚喜。

有了這位仙君做靠山，周行衍雙臂抱懷嘴角一撇，昔日那個玄霄宗的小祖宗又出現了，他走到楚月檀等人的身旁，昂首道：“以後你們可别想着打我，我爹回來了。”

南宮明罕見的沒有奚落他，反而是真心實意地道了聲“恭喜”。

有周栖梧和玉瞑在，衆人不免覺得安心不少，正思索着下一步行動時，玉瞑再度看向周栖梧，道：“就如師兄先前所說，這梧桐村作亂的就是那位出逃的魔族，魇？”

“正是如此。”周栖梧道：“隻不過此魔君擅長隐匿變化，我從村口一路走來也是遍尋不得。”

“他能藏在哪呢？”玉瞑不由眉頭緊鎖。

衆人愁容滿面，周栖梧反倒是輕輕一笑，道：“我與這位魔君以往打過些交道，上一次我與他交手還是在一座城中，那時他也控制了不少百姓，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他，最後才發覺他竟是扮作被控制的百姓一直潛伏在我身邊，所以現下我覺得他混入走屍之中也并非沒有可能。”

“也是，我若是他也會如此。”玉瞑道：“若是扮作走屍，便可大搖大擺地走在村子之中，村中之人對他退避三舍，他也能時刻監視我們的動向。”

“還有一點。”周栖梧沉了聲，問道：“魇喜僞裝，曾經還扮作同行之人潛藏其中，稍有不慎還會将同伴取而代之。”他目光在衆人面目上一一掃過，道：“諸位既然都是從宗門内一道出發的，那便不必擔心他中途混入，隻是......在場的應當沒有人在村内單獨行動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