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徐榕在發慌,謝扶開口的那一瞬間,楚相瀾的整個身體也在打顫。
想想林府那些人的下場吧,他們兩個隻怕是會死得更慘。
“謝扶,我對不起你。”徐榕道:“但是我已經死了。”
謝扶冷笑了一聲,道:“那就不能再死一遍嗎?”
徐榕不得已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玉瞑,在場之人能幫他的或許隻有玉瞑了,不管怎麼說,好歹他也是名門正派的弟子,而謝扶是禍亂天下的魔君,若是今朝謝扶連他的魂都不放過,玉瞑要是袖手旁觀的話......這若是傳出去了,怎麼也得被天下人口誅筆伐。
他的這點小心思,楚相瀾算是第一個發現的,他不由得也往玉瞑的方向瞧了幾眼。
謝扶注意到他們兩人的動靜,指着楚相瀾對玉瞑笑道:“你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嗎?”
“知道。”玉瞑點頭。
謝扶問道:“那你還要救他嗎?”
楚相瀾搶着說道:“等等,我看他不是為了讓他救我。”
謝扶聞言起了疑惑,問道:“那你是?”
“對不住。”楚相瀾跪得幹脆,道:“以往的那些事,我感到抱歉。”
盡管那并不是如今的他做的,但對于謝扶而言,造成的傷害卻是實實在在的。
在謝扶發現楚相瀾的第一天,他就在想要給他選一個什麼樣的死法,他甚至幻想過等楚相瀾見到他或許會求着自己留他一命。
可謝扶就是沒想到,楚相瀾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道歉。
他那樣的人也會道歉嗎?
謝扶道:“可我還是想殺你。”
楚相瀾道:“合情合理。”
謝扶道:“你不掙紮一下嗎?”
楚相瀾道:“我接受。”
謝扶頓時無言。
已至深夜,既然謝扶說了不是他,但玉瞑仍舊不放心把謝扶這樣危險的人放在外面,于是二人不由得又起了争執。
謝扶執意要把楚月檀帶走,玉瞑卻想把他們兩個都帶走。
眼看玉瞑有想要拔劍的想法,謝扶隻是扭頭看了南宮明一眼,不過片刻的功夫,後者就像是喝迷糊了一樣,雙目無神晃晃悠悠地朝着謝扶走去。
南宮明在謝扶的不遠處站定,張開雙臂擋在他的前面,活像一個侍主的忠仆。
直到玉瞑收回了手,說:“我讓你走,你把他放回來。”
謝扶得意一笑,打了響指,南宮明便如夢初醒,他擡手揉了揉眼巡視着周圍,直到發現謝扶就站在他身後,全身的七魂六魄才猛然驚醒。
“這是怎麼回事?”南宮明飛快地蹿到楚相瀾身後,道:“我剛才不是就打了一個盹嗎,怎麼就跑到他那裡去了。”
“是傀術。”楚相瀾一點也不意外。
南宮明疑惑道:“不是說他從小一個人長大嗎?從哪學的這些詭異的術法?”
楚相瀾道:“首先,他生而知之。其次,他天賦異禀。”
更何況看謝扶如今的這情況,身體裡的魔氣控制自如,想來他的那條魔脈已經被靈脈給修複好了,這就是常元所說的枯木逢春。
天上地下,恐難再找到如謝扶這般身負雙脈之人了。
隻是,這一切的感慨都是楚相瀾等人不知道楚月檀的情況。
看到謝扶的第一眼,楚月檀隻覺得慶幸。慶幸她比謝扶早一點遇到人皇幡,不然瑤仙子知道謝扶的存在就沒那麼好糊弄了。
事實上,瑤仙子已經發表了抗議。
她對楚月檀道:“當初在人皇幡裡面的時候,你和葉子秋說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同時修兩條道了,但你告訴我,謝扶是什麼?”
虧她當初還退讓了不少,到了如今方知悔恨。就算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大概還是會選擇楚月檀,但好歹她就可以多給楚月檀提提條件了,也不用像現在這樣事事都聽她的。
在兩撥人即将分道揚镳時,楚相瀾沒忍住問謝扶,“你準備去哪裡?”
謝扶沒好氣道:“關你什麼事!”
楚相瀾悻悻道:“那殿下是不殺我了嗎?”
謝扶笑道:“哪裡會有這樣的美事?”
楚相瀾道:“那殿下要什麼時候殺我?”
謝扶道:“等我想好了你的死法。”
于是楚相瀾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搖晃的人皮燈籠,心中苦澀道:真不知道這世上比剝皮抽筋更痛苦不堪的死法是什麼。
楚相瀾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大概是腦子進了水,竟脫口而出道:“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這樣你不就能和小月牙兒在一起了嗎?”
他剛說完,其餘人的目光齊齊聚攏到他的身上,尤其是南宮明,那眼神活像是見了鬼。
南宮明欲言又止,道:“師兄,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可能是腦子抽了吧。”楚相瀾道,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剛才忽然回想起了當初把謝扶抛下的那一幕,他心中有愧。
楚相瀾一腔真心換來的卻是謝扶的嫌惡,他冷冷瞥了一眼楚相瀾,竟是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