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星晖為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感到震驚。
這個念頭毫無預兆。
窦柯的面容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灰白色的瞳孔透出一絲詭異的光芒,就好像她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
是幻覺嗎?
不。
從認識窦柯的第一天,她就是如此不善言辭,永遠做得比說得多。
不,她不是詭異,詭異不會見到自己的第一秒就投喂,詭異不會換着各種食材照顧她的胃口,詭異更不會在聽到自己說不想吃老鼠,就主動去解剖巨鼠了。
明明用餓死詭吃掉巨鼠才是最優解不是嗎。
鳳星晖一瞬間腦海裡閃過無數念頭,最終定格在大巴車上,窦柯掏出大饅頭遞給自己的樣子。
愧疚瞬間湧上心頭,她走上前,緊緊地抱住了窦柯。
熟悉的溫暖和安心湧上心頭。
鳳星晖用力地把窦柯攬進懷裡:“柯柯,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窦柯有些意外,但并沒有抗拒。
她的手有些髒,鳳星晖比她高太多,隻好踮着腳把下巴靠在鳳星晖脖子上:“怎麼了?餓了?”
鳳星晖松開手,扶着窦柯的雙臂:“你知道嗎,我剛才竟然覺得你不像人了!”
窦柯歪頭。
鳳星晖坦白地說,嚴中帶着一絲歉意:“你的冷靜讓我有些害怕,我剛才一度懷疑你是不是被鏡詭替換了,你不是你,你是披着人皮的詭異。”
窦柯的目光變得幽深,她面無表情地盯着鳳星晖。
一瞬間,鳳星晖感覺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難道……
真的在不知不覺間,窦柯已經不是人了?
她的心跳加速,緊張地等待着窦柯的反應。
時間仿佛都停止了。
窦柯突然動了,她踮起腳,輕輕地揉了揉鳳星晖的頭發:“天才鳳星晖不相信你全天下最好的朋友?”
窦柯的聲音帶着一絲戲谑,“我要是鏡詭,就複制一萬個你,我倆大殺四方,吃遍天下詭。”
鳳星晖愣住了,她從未見過窦柯如此開過玩笑。
她的心跳逐漸平複,尴尬地撓了撓頭:“對不起,我剛才真的有點胡思亂想了。”
窦柯轉身繼續挖坑:“沒關系,比起你因為害怕疑神疑鬼,我更謝謝你願意信任我,願意坦誠告訴我你的想法。”
鳳星晖知道自己剛才的念頭是多麼荒謬。
作為一直挨着餓,在單親家庭長大的馭鬼者,她一直都僞裝在“優秀”的畫皮下,行政學院也好、奧數比賽也好、天才的名頭也好,她一直想獲得的,是媽媽的目光,是父親的認可。
窦柯是她考入刑偵學院認識的真正意義上的同類。
還好,還好窦柯也把自己當作她最好的朋友。
“我們得抓緊時間,”鳳星晖轉移話題,試圖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任務上,“誘餌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我們得布置好陷阱,等待鼠詭上鈎。”
窦柯點了點頭,繼續手中的工作:“我也不确定鼠詭一定會出現,但它要是敢出現,那就殺了它。”
兩人開始忙碌起來,窦柯複制了無數面可以直接擺在地上的鏡子,鳳星晖負責擺放鏡子,或推或拉,窦柯跟在她身後,為每一面鏡子覆上詭氣。
随着鏡子數量的增加,整個空間開始彌漫着一種詭異而神秘的氛圍。
鳳星晖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她緩緩地擡起手,每一個倒影也跟着擡起手,動作整齊劃一。
每一個動作都在四面八方被複制,形成了一幅幅錯綜複雜的畫面。
昏暗的白熾燈光線在鏡面上跳躍,折射出無數閃爍的光點,她發現自己的面容在詭氣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扭曲,仿佛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正在向她招手。
她不禁打了個寒戰:“你不會自己迷失在鏡子裡再也出不來了吧?”
窦柯搖了搖頭:“再給我點時間,我回鏡中空間把它們對應的鏡子重新擺放一下,這些鏡子就是我的衍生體了。”
窦柯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拿出一瓶水認真洗手,又給鳳星晖複制了一堆牛肉幹:“這個耐吃,你先頂頂。”
鳳星晖接過牛肉幹,心中有萬千感慨,都化作了對窦柯細心的感激:“嗯!”
怕鳳星晖吃着無聊,窦柯又給她複制了一些運動飲料:“嘴巴幹就喝這個。”
安排好閨蜜,窦柯閃身進入鏡中空間。
工廠布置的鏡子雜亂地在鏡中空間中被随意擺放,她歎了口氣,開始認命地幹活。
鏡中空間黑漆漆的,食物、雜物,還有剛才複制的鏡子雜亂地堆在一起,隻有武器和金箔是被窦柯精心整理過,放在她随身攜帶的小鏡子旁邊,方便她取用。
太黑了,一進來就感覺沒由來的壓抑。
所有的光源都來自于鏡子,根據本體所在位置不同,它們散發着深淺不一的光芒,驅散了鏡中黑暗,為窦柯提供了一點點安全感。
鏡中空間很大,她找了一片空白區域,一步步地将鏡子重新擺放。
這幾天過得實在是太累了。
雖然在詭眼的改造下,窦柯的身體素質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可高強度的集中計生,讓她還是感覺十分疲憊。
幾乎是做了一整天的強體力活,在搬完全部鏡子後,窦柯感覺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都在抗議着過度勞累。
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氣,汗水沿着額頭滑落,滴在冰冷的鏡中空間。
看着眼前新做好的鏡牆,窦柯回家複制了幾個方形茶幾,疊好,又複制了一個單人沙發放在最高處。
這下,鏡牆一覽無餘。
窦柯試了試,從沙發處看過去,每一個角落都清晰可見,仿佛整個迷宮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湧起一股成就感。
“好了,現在就等鼠詭上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