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尚慵懶地靠在溫暖的浴缸裡，周圍的空氣充滿了蒸汽，仿佛整個空間都被一層柔和的薄紗籠罩。她先是伸手觸摸着浴室牆壁上凝結的水珠，手指輕輕滑過，留下一條條短暫而清澈的軌迹。接着，她又将注意力轉向了浴缸中翻滾的泡沫，手指在水中來回攪動，制造出一個個小小的漩渦，看着那些輕盈的泡泡在水面上跳躍、融合，最終消失不見。

今晚發生的一切在中島尚的腦子裡反複重演，在露台上兩個人相互表白，擁吻。初春微寒的月光下，如果有個鏡頭，那一定是格外浪漫的場景。如果不考慮這畫面還有父母旁觀，如果不具體回憶到她過度大膽的發言……

幾個如果在腦袋裡轉悠着，每轉悠一圈就把中島尚的底氣消減一節，整個人往水裡縮，溫熱的水包裹下，身體更加放松。隻是心跳還在加快……

長時間泡在熱水中，讓她的臉頰微微泛起了紅暈，同時一種輕微的眩暈感也開始慢慢浮現。

他應該已經睡了吧？中島尚想着，緩緩站起身來，身體略微搖晃了一下，趕緊用手扶住了浴缸邊緣以保持平衡。

今天勇敢表白的地點選的不夠好，出了陽台，看到表情微妙的父母，中島尚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能夠保持狀态帶着羽生結弦回來，已經全靠自己強硬的心理建設，就算上了車也不敢回顧兩句，每當副駕駛要開口，她就會搶過話茬，不是念路上的廣告牌，就是跟着紅綠燈倒數。

進家門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把羽生結弦塞進浴室。

浴室試用權也被她趁着開門的瞬間迅速交接搶奪過來。一路的操作絲滑到中島尚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羽生結弦眯起的眼睛，和順從她擺弄時寵溺勾起的嘴角。

來到鏡子前，隻見鏡面上布滿了霧氣，幾乎看不清楚任何東西。她擡起手，試圖擦去一小塊區域，好讓自己能夠稍微看清些。但很快，新産生的蒸汽再次将鏡子重新覆蓋起來，隻留下一片朦胧的影像。

中島尚輕輕推開浴室的門，腳步緩慢而謹慎。走廊盡頭，卧室的門半敞着，柔和的小夜燈投出一片溫暖的光暈，将房間裡的安靜氛圍襯托得更加柔和。羽生結弦就在裡面休息，側身背對着門，安靜得仿佛一幅畫。中島尚盯着那道門看了一會兒，仿佛在确認他是否真的睡着了，随後深吸一口氣，悄悄繞過走廊，朝廚房走去。

冰箱的光在打開的瞬間撲滿了小小的廚房，照亮了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她拿起一罐啤酒，拉環發出輕微的“嘶啦”聲，在夜晚顯得格外清晰。她有些緊張地擡頭看向卧室的方向，見沒有動靜才放松下來。啤酒入口的那一刻，冰涼的液體帶着微苦的清香滑過喉嚨，帶走了一整晚的羞澀與煩悶。

靠在廚房的台面上，她盯着手中的啤酒罐，腦中回放着自己今晚的場景，耳朵慢慢又燒了起來。

就在這時，卧室裡傳來輕微的動靜，她的動作頓時僵住，手裡的啤酒罐微微一頓。她下意識屏住呼吸，眼睛緊盯着那半敞的門，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不知道是希望他走出來，還是害怕他真的醒來。

中島尚正僵硬地站着，啤酒罐還攥在手裡，指尖有些發涼。她盯着那扇半敞的卧室門，仿佛被什麼吸住了視線。卧室裡一片寂靜，好像剛才的輕微響動隻是她的幻覺。然而，下一秒，一道影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門邊，她瞳孔一縮，幾乎本能地想把手裡的啤酒藏起來。

“這麼晚，還在喝啤酒啊？”羽生結弦的聲音從半暗的走廊傳來，帶着些低啞的睡意，卻依舊溫柔得讓人耳朵發熱。他站在門口，靠着門框，松松地披着睡衣，額前的碎發有些淩亂，看起來比平時少了一分疏離的冷靜，反而多了一絲親近的慵懶。

中島尚慌忙低頭，像個被老師抓包的學生，嘴硬地小聲嘟囔：“喝一罐沒關系，你都睡了，我又沒打擾你。”她把啤酒罐往背後藏了藏，但那動作太過明顯，反而顯得更加心虛。

羽生結弦微微一笑，慢慢朝她走近。地闆微微吱呀作響，随着他的腳步一點點逼近。中島尚的心跳幾乎要蓋過啤酒罐裡冒出的氣泡聲，連逃跑的力氣都忘了找。

“回來就着急地推着我去洗漱，推着我回房睡覺，就是為了躲着我一個人喝啤酒嘛？”他在她面前停下，低頭注視着她微紅的臉，眼底泛着一絲無奈卻寵溺的笑意。

“我才沒有——”中島尚擡頭反駁，卻正好撞進他溫柔的目光，原本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裡。她的臉更紅了。

“你是害羞了？”羽生結弦擡手，用勾起的指節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怎麼臉這麼紅？”

手指的觸感與臉頰皮膚的溫度不同，這才讓中島尚意識到自己大約是紅着臉，趕忙捂住，“才……才不是呢！是啤酒的原因吧……”

“才一口？”他閑閑地拆穿她。

“那……那是泡澡太久吧……”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羽生結弦用雙臂堵在了廚房台面和他之間，“你幹嘛啊……”

羽生結弦靠得更近了一些，雙手撐在中島尚兩側的台面上，像是在刻意限制她的退路。他的動作并不急迫，反而緩慢又帶着幾分漫不經心，但那份淡然的氣息卻像是将空氣凝固了一般，叫人屏住了呼吸。

“你今晚一直躲着我，為什麼？”羽生結弦低頭輕聲點破她今晚的小伎倆。他的鼻尖離她隻有幾寸遠，狹長的眸子因為燈光泛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可以直直看進她的心底。

“沒、沒有啊……”中島尚的後背抵着台面，無路可退，故作無辜地眨着眼睛，望他一眼又心虛地瞥過眼去。

“是嗎？那你回想一下，今晚跟我才說過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