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懂了破虜的言下之意,雲晟澤也有幾分退縮之意,小聲咕哝道:“阿琬平時不是都不讓鶴年守夜的嗎?”
破虜斜着眼看向自家少爺,嚴重懷疑表少爺正是為了防止自家少爺今天來這一出,昨晚才故意把鶴年放進屋的!
兩人正鬧騰着,一路糾纏着漸漸靠近東廂房,那扇幾乎被他們盯了一個清晨的房門突然“吱呀——”一聲從内推開,露出一張猶帶着幾分圓潤弧度卻顯得莫名老成的俊美臉孔。
“啊,是鶴年!”破虜簡直要喜極而泣了,要知道他可差一點就被自家少爺架着胳膊扔到東廂房門口……
即使看到雲晟澤少爺和他的小厮在别人房門口做出奇怪舉動,鶴年還是維持着他一貫的面癱表情,目不斜視地從兩人之間穿過,拉開院門吩咐門外候着的仆從準備熱水洗漱用品,然後才不緊不慢地走回來,繼續無視了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兩人,踏進門檻就準備關門。
“咳咳……鶴年……”雲晟澤尴尬地捂住嘴提高聲音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
果然,鶴年成功接受到了他發出來的信号,關上門的動作一頓,看向突然咳嗽起來的晟澤少爺。
“晟澤少爺是受涼了嗎?”
“沒,我好得很……”雲晟澤先是咬牙,心中無奈,幾乎想要學着那些酸腐的文人那樣扶額長歎。
要不是熟悉鶴年的脾性,對方又的确本領高強,他都幾乎要被對方這可以說是“目中無人”又抓不住重點的樣子給氣壞了,真不知道為什麼表弟林琬為何走到哪都一定要帶上對方。
但這不是他該關心的,雲晟澤不着痕迹地朝房間裡探了探頭,立刻收到鶴年警惕的目光,後頸汗毛一陣倒立,忙收回目光,強撐着淡定出聲問道:“你家少爺醒了嗎?”
鶴年原本踏進門檻的腳瞬間收回,反身帶上了房門,整個人如同一尊高大的門神一般牢牢堵在門口,将那扇雕花木門遮得個嚴嚴實實,徹底斷絕了外人向内窺伺的可能性。
“主人已經醒了,還請雲少爺在外面稍作等待。”又冷又硬的聲音就如同鶴年這個人一般,幹巴巴地說完着段話,就堵在門口和雲晟澤主仆兩人大眼瞪小眼,絲毫沒有請對方入内的意思。
即使見過很多次,但每次遇到鶴年,雲晟澤依然有種硬吞了顆石頭的無語凝噎之感。
“少爺,我們還是回去等一等吧,表少爺估計還要洗漱一番……”見現場氣氛越來越僵迅速從旁鑽出來打圓場。
“好吧……”雲晟澤在鶴年愈發犀利的目光中也扛不住了,立刻應下了破虜的提議,“讓表弟整理好了就來西廂房尋我。”
“是。”鶴年沉聲應道。
走出好一段距離,雲晟澤主仆兩人才感覺那如同芒刺一樣刺在背後的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你說,鶴年這小子最近是不是變得更冷了,我都不敢直視他的雙眼,這家夥,上了戰場,那些匈奴人還沒打呢,看到他那雙眼睛估計都要吓跑了……”
直到現在,雲晟澤還是心有餘悸,一想起那寒潭一般冰冷毫無波動的雙眼,他就忍不住渾身一個哆嗦。此刻,他不由得真心佩服起他那個看起來文弱無比的表弟林琬,能将這樣一個人帶在身邊,還讓對方心甘情願地聽憑使喚,他願稱林琬一聲真漢子!
“知道你還老招惹人家,要知道鶴年可還救過少爺你一條命!”破虜也是無奈了,少爺明明對鶴年怕得要死,偏偏還總是喜歡擺着少爺的款在對方面前找存在感,他以為他是林琬少爺啊。真惹了那個鶴年那個羅刹,對方手裡的劍可不是吃素的。
想到這,破虜不禁回想起曾經在雲家有一次被少爺撺掇着偷偷潛入表少爺房間準備惡作劇,下一秒就被迎面而來的利刃擦着臉釘在牆上的恐怖經曆。
自那以後,腦子靈活頗有幾分機敏的破虜就隐隐約約意識到一件事——林琬少爺的房間是禁地,非尋常人等不可入,擅自踏入者死!
看着每次都樂颠颠想要往林琬少爺房間裡鑽的自家少爺,破虜覺得他一個人承受得太多,生怕哪天一個不注意,就血濺三尺……
想想就讓人絕望……
他悄悄回頭往回望,正好看到鶴年接過院中分配的下仆送來的洗漱用品,親自送進房内,又冷冰冰地讓對方離開的畫面,心中感歎鶴年對林琬少爺護得真緊,這都快趕得上護崽的猛獸了……
正想得出神,對方忽然一個眼神射過來,隔着老遠,破虜似乎都能感覺到對方眼中那犀利的鋒芒。他吃了一驚,下意識挑眉咧嘴露出一個嬉皮笑臉的表情,對方這才收回了目光。
深感再次逃過一劫的破虜偷偷擦汗……
哈,吓死了,還真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