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好大的官威,這罪名張嘴就來!”趙仁伯擋在二人之間,微微側頭示意道,“林琬,這位可是珺王爺,還不快快松手,莫要被抓了把柄再給加一個冒犯之罪!”
“是——”林琬躬身應道,順從地松開南安郡王的手,被盔甲遮蓋的面容之下嘴角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走到趙仁伯身後靜靜聽這位靜海節度使僅憑一副口舌就将身份尊貴的南安郡王怼的幾乎吐血。
“趙仁伯,你還沒給我個說法呢!”
南安郡王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琬,将矛頭直直指向趙仁伯。
“放心,我不是說了嗎,要給你們帶來一個好消息,這不就是嗎?”說着,向旁邊讓了一步,露出正站在他身後的林琬。
“你說的……是他?”南安郡王驚疑不定地指了指林琬,幾乎以為趙仁伯在開玩笑。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聚焦在這個銀甲小将的身上,趙仁伯成功吸引了衆人的目光,當衆亮出了方才被他從沙盤上抽出的代表高平的小旗放在長桌一邊,反手扣住,也不再賣關子,略帶得意地介紹起來:“這位是我新任命的振威校尉林琬,就在昨日林校尉奉我之命率領不到一千騎兵并五百步兵發動奇襲,突擊高平,并大獲全勝。如今我已經安排了駐軍鎮守,這個消息算不算是好消息?”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驚雷炸得在場衆位将軍都驚愕不已。
還是一直駐守在南部的懷化大将軍潘雲輝率先反應過來,高大的身軀繞過長桌,跨到林琬面前,如同老鷹般犀利的目光将對方上下掃視了一番,和對方魁梧的身形想比,林琬在他面前簡直就如同一根沒發育完全的豆芽菜,如此慘烈的差距,讓人不禁為他重重捏了把汗。
在這樣巨大的壓迫感之下,林琬卻沒有絲毫怯意,表現得鎮定自若,不卑不亢地行了禮,挺直的脊背就如同一株寒風中挺立生長的細竹——雖然纖細,卻堅韌不拔,在狂風中挺立不倒。
如此不卑不亢的态度,讓潘大将軍刮目相看,目光之中流露出幾分滿意之色。
短暫的交鋒之後,他将目光轉向趙仁伯,沉聲問道。
“此話當真?”
面對潘大将軍,趙仁伯的态度立馬恭敬了很多:“千真萬确,已經抽調最近的軍隊進城駐紮,後面還要麻煩潘大将軍派人接手……”
“哈哈哈……好!好!好!總算了卻我一樁心事!”潘雲輝确認消息無誤,朗聲大笑,連聲叫好。
也無怪他如此激動,概因高平此城地理位置特殊,位于地勢低窪的盆地之中,偏偏又四面又被巍峨的山脈包圍,地勢非常險峻,城内隻要派遣士兵守住西面入口,他人就無法輕易從外部攻下此城。
深知高平城易守難攻特性的潘大将軍甚至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
在不耗費兵士性命的前提下,他唯一能想到的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困——切斷對方唯一的出口,讓其無法從外部獲得物資補充,直到對方彈盡糧絕,再内外施加壓力,使其不攻自破。
而如今在他預料中應該很難攻下的高平居然在這不到一日的功夫就被一個毛頭小子輕而易舉地攻克了,怎能不讓他驚訝。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急切地想要知道對方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拿回了高平。
這樣想着,潘大将軍看向林琬的眼神更加熱切了,不過心中的一點疑慮還是讓他忍不住上前重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那力道之大,讓人不禁擔心對方會不會被一巴掌呼到地上——要知道潘大将軍的力大如牛在軍中可是出了名的,被對方一拳打飛的兵卒不知凡幾。
林琬敏銳地感知到對方手掌劃過空氣時帶出的細微氣音,餘光清晰地看到随着對方手掌動作一同勾起的嘴角……
這家夥,是故意的——
隻一瞬間,她就迅速做下了這樣的判斷……
不過,隻是這樣的力道她可不會輸!林琬勾起嘴角,暗運内勁聚集在肩背之上。
潘雲輝一掌拍下,隻覺得肉掌如同拍在一塊堅硬的巨石上,掌下瘦小的身軀不但沒有絲毫晃動,反而将他一條手臂震得酸麻……
這可真是拍到鐵闆上,遇到真家夥了……
感受着手上半天緩不過來的酸麻,潘雲輝心中暗暗叫苦,可心中對此人的那一點疑慮卻因此全然散去。
他笑着收回手,收回腰間,暗暗活動着手指緩和那股酸麻,面上卻若無其事地轉向趙仁伯,毫不吝啬地贊歎道。
“這位就是你說的立下頭功的林校尉?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是個厲害的小子……”
林琬低垂着眉眼,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面對潘大将軍滔滔不絕地誇獎,端的那叫一個寵辱不驚,卻在頭盔的掩蓋之下偷偷翻了個白眼,悄悄卸去身上暗勁,心中腹诽道——
誰說武官都是一根筋,不會耍心眼子的?這私底下試探人的小把戲玩得簡直比那些渾身長滿了心眼子文官還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