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吃了一驚,又察覺到自己的實驗,忙伸手捂住嘴。
賈母在夫妻二人灼灼地目光輕微地點了點頭,又低聲囑咐道:“這消息你們瞞好了,包括元春派人回來請了馬道婆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要往外說!隻當不知道,若是成了,元春也能在後宮立穩腳跟,若是不成……”
說着,賈母眼中精光一閃,目光逼視着王夫人,沉聲道:“元春是你的女兒,為了保住元春,到時候該怎麼做,老二家的,你心裡應該清楚——”
賈母冰冷的眼神,讓王夫人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脊背直竄上天靈蓋,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
她不想應下,可在丈夫和婆婆的目光中,還是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媳婦知道厲害,若是……若是……真的如此……我一定不會讓元春難做……”
賈母收到滿意的結果,才緩緩收回了目光,而賈政也難得給了王夫人一個溫和的臉。
“你……”
他想說些什麼溫和的話,但一向對王夫人冷嘲熱諷慣了,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夫妻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凝滞了起來。
可王夫人過去這麼多年,早已不在意丈夫對自己是個什麼态度了。
她隻擔心,自己的元春會怎麼樣。
在榮國府中的他們都感覺到那風雨雨來的風險,那直接涉身其中的元春呢?
*
而另一邊,将軍府内。
林琬今日早早就在京郊大營告了假,在院中東北角的書房中等着。
此處緊靠外街的院牆,又有一顆枝繁葉茂的銀杏樹挺立在小院中一角。
如今秋風乍起,銀杏樹上染了一片金黃,将這小院裝點得别具一番風味。
午時才過,院外守着的小厮在一片和煦的陽光中昏昏欲睡,誰也沒有發現,一道人影竄過銀杏樹梢,順着樹枝遮擋的部位直接從窗戶中跳進了書房内。
那人才越過窗棂,坐在内室看書的林琬就已經擡頭望了過來,見到來人的身影,竟是毫不意外。
“小将軍,我又來了!”
來人舉起手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次需要我幫什麼?”
林琬沒好氣地瞟了對方一眼,直接開口道。
“别說得那麼不客氣,好歹阿琰那小子也叫我一聲師兄,搞的不好,以後你也要跟着叫一聲,現在不搞好關系,可怎麼行?”
喬尋真笑嘻嘻地繞着舌。
“想得美——”
林琬袖袍一展,手腕一拂,桌上的鎮紙瞬間如流星一般直射對方面門。
“哇——好厲害——”
被襲擊的喬尋真出聲驚呼,一個偏頭,飛速躲過射來的硬物,手腕向後一翻,再直起身時,鎮紙已經被他抓在了手中,笑眯眯地放回了林琬的案頭。
“惱羞成怒了,就扔東西,這習慣可不好,不像是爺們,倒像是娘們——”
林琬并沒有在意對方的挑釁,直接回視挑眉道:“還有這樣一說,下次我記得了,定會準備一把利刃靜待喬兄……”
喬尋真被她這話噎住了,但很快就扯着黏膩的聲音撒起嬌來。
“别這麼狠嘛——好歹我們也算是有些交情了,郎君如何這麼狠心……”
他模仿着女子嬌俏的聲音,若不是親眼看着,林琬幾乎聽不出來那樣嬌俏可愛的聲音居然出自一個大男人的嘴裡。
可就是這樣,才更讓人瘆得慌,林琬感覺整個人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忙出聲制止道:“快說正事!要不然,别怪我将你轟出去了——”
喬尋真媚眼如絲地嗔了林琬一眼,最後又皮了一句。
“小郎君當真心如鐵石,真是一點情趣也不懂,忒無趣了——”
那九曲十八繞的小嗓音愣是讓林琬這個正牌的女子都感覺自愧弗如,臉色登時就變了。
眼見對面要動真格的了,喬尋真不敢再皮,忙開口道:“哎哎哎——我來可是要告訴你好消息的,你真的要趕我走?”
“快說!”
林琬忍了又忍,目光瞪視着總愛作怪的喬尋真,确認對方真的乖乖的不準備再作妖的時候才收回手中的符箓,低聲威脅道。
“我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阿琰的苦肉計還沒出馬呢,一個馬道婆,居然就将神農鼎給騙了出來,不過,接下來可就需要你這邊幫忙了……”
“當真——”林琬也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如此順利,“那神農鼎不是大雍的重寶嗎?怎麼随随便便就交到旁人手裡了?”
“原因多種多樣啊,我也沒想到那馬道婆如此會糊弄人,居然僅憑給的那顆養容丹就将上皇糊弄過去了,恐怕這次柔妃娘娘薨逝的消息對他的刺激的确有些打大了,過于心急了些,這才輕易上了當……”
喬尋真不在意地回道。
倒是林琬皺了皺眉,最近的一件件事,讓她對這位老聖人着實提不起什麼好感,可真見識到對方求仙問道的瘋狂程度,也不由心驚,同時也為那位被迫假死的柔妃娘娘和一直被監視算計的司徒琰感到悲傷。
妻不妻,子不子,皇宮之中竟是除了算計找不到半點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