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眨了眨眼睛,試探性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算計我?”
“未必是算計你……”
今年的京城有些濕冷,司徒綽看着窗戶上的霞影紗輕吐出一團霧氣,不是怕人算計平郡王,她的怕有人會賊心不死。
“把那個晚香叫來問問話,我想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是意外,還是有心人的早有預謀。”司徒綽低聲跟平郡王說道,作為一條鹹魚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脫出掌控的情況發生。
今日的事情雖然看着跟她沒關系,可是她是司徒家的人,司徒家最大的靠山是誰?
是司徒太後。
是孝順生母的當今皇帝。
因此牽扯到保皇黨的都不是小事,隻有皇權穩定,她這個鹹魚才能舒服,而且……
司徒綽低頭看看扯着自己靠在自己腿邊啃點心的小包子,她的心頭一軟,如今她可不是一個人了。
平郡王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他點點頭吩咐管家去把後面屋子關着的晚香拎過來。
這些舉動都沒有瞞過正房治療的宋荊行,他擡頭看着匆匆忙忙的下人,眸光微微一閃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宋禦醫?”平郡王妃沒注意外面,倒是發現宋荊行似乎在出神,她本來不想提醒,但是很顯然裴卿泫這會兒已經臉色發紫了。
宋荊行回過神淡定地松開不知怎麼回事捂住裴卿泫口鼻的帕子,神色嚴肅地看着平郡王妃說道:“裴郎的傷勢太重了,尤其是他被床壓傷這些卻非是下官的長項,想要穩妥些還是要太醫院首座出手。”
平郡王妃瞧瞧宋荊行手上的帕子,看看裴卿泫,又看了看死死盯住裴郎躍躍欲試的顧姐兒,總覺得她要是出去恐怕這裴太師就要晚年喪孫了。
正在左右為難,一個十七八歲滿臉和善的丫鬟走進來,上前給平郡王妃行禮,未曾說話唇先笑:“給王妃請安。
我們家主子讓我過來看看裴郎的情況,若是需要可以請太醫院首座前來看看。”
“啊?啊!好,快讓人去請!”平郡王妃點點頭,既然司徒綽和宋荊行都這樣說,恐怕是真的需要那位出馬了,平郡王妃不自覺有些憂心忡忡,這麼個玩意兒咋死都不虧,隻是現如今卻不能死在他們府。
那丫鬟見平郡王妃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當下先行了一步,湊在平郡王妃耳旁低語,等對方連連點頭一臉了悟這才微笑行禮退下。
等她回到司徒綽身邊低聲回禀之時,癱在地上的晚香一臉灰敗,而她家主子手邊正放着一盤瓜子,顯然是在看戲。
這其實不怪司徒綽主要是這晚香的内心戲太豐富了些,加上這會子已經過了用膳的時候,她隻能靠八卦來壓制饑餓感。
“團團,給我剝瓜子,我不耐煩這個。”司徒綽順手把一盤子瓜子推給身後剛傳信歸來的丫鬟,自己握住黛玉的掌心,塞給她一塊芙蓉糕:“好了,扒幾個就算了,玉兒仔細手疼。”
黛玉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抱着點心仿佛是倉鼠一般小口啃食。
司徒綽看着小姑娘一副乖巧的模樣,整個心更軟得一塌糊塗,對于地上那一團爛肉便越發地厭惡。
這人千不該萬不該,竟然把初次登門的黛玉也算計了進去。
司徒綽眉眼之間染上一抹冷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晚香,看着她内心一片一片令人厭惡的心聲。
“說吧,事到如今,你還不會在夢想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吧?”司徒綽慢悠悠地說,她端起茶抿了一口,那語調中的慵懶惬意,讓人仿佛覺得她此時未曾在審人。
晚香沒有說話,她的雙唇閉得緊緊的。
【如今再說什麼有什麼用,事情敗露,已然是命中注定,隻是我家中那兩個弟弟可如何是好。】
晚香的神色有些古怪,并沒有司徒綽想象中的那一般崩潰,相反的司徒綽隻看到了不舍。
對方仿佛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
實際上的确早就明白了,當晚香被拖出書房的時候,她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完了。
【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是我被豬油蒙了心,看着王妃竟然起了念頭。】
晚香低頭看着東廂房裡幹幹淨淨的地面,如今這地上的金磚恐怕都比她幹淨,清秀的臉龐上一片平靜。【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既然起了貪心癡念背叛主子,最後不過是一個死而已。】
似乎想明白了一切,晚香抿唇,腳尖用力猛然站起身,身形隻朝着幾步外的炕桌桌角而去。
“團團。”司徒綽剛剛看到晚香的心頭飄過死字,便知道恐怕眼前這丫頭是見到事情敗露心生死志。
但是不論任何情況,現在的晚香都不能死,如果她死了有些事情反而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