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我作何?”時杲明知故問,“不過是正常流程我插了一手罷了,孟禦史有何謝可道?”
“中書舍人方雁易之子方翎,當日涉入此事,此子年少莽撞,多有麻煩,”孟栾向其行禮,“方大人前些日子便想來此專程向王爺道謝,隻是最近中書繁忙,因職務之故多有不便,所以特地托下官之口言明,還請王爺見諒。”
“無妨,”王府暗線遍布朝廷,時杲當然清楚她與方雁易私交頗深,隻道:“本王隻是舉手之勞,何況此案主理為京兆尹,方大人應謝府尹才對。”
“下官明白,”既然話已傳到,孟栾任務也算完成,準備回府,“今夜多有叨擾,下官便在此謝過王爺了。”
時杲看着窗外月色,無聲笑笑。
不多時,伸手在窗柩上敲了敲。
随即樹梢有片枯葉飄落,一個黑影落下,無聲接過,停在窗邊。
“王爺。”應言一襲夜行衣,出現在時杲面前。
“把此前交待的人手撤了吧,”他頓了一會,又道,“留幾個身手好的,不用看的太緊,有什麼反常或急訊,随時來報。”
“是。”應言應聲退下。
隔日上值,議事間隙,孟栾尋了個僻靜角落坐下,無聲瞧了瞧刑部同僚們,趁着無人在意,悄悄打了幾個哈欠。
上值時犯困,這實在不是她的行事作風,可這着實是沒辦法了,昨夜回府路上又被劉尚書留下叮囑了幾句,王府離勝業坊距離不算近,等她踏雪回府時,門房已經睡下了。
聽到敲門聲老大不樂意,等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才發現自己主子站在外面,登時吓去半條命來。
回府後又是一陣折騰,等天明起身時,才覺頭腦發脹,昏沉難捱。
好在刑部最近堆積的案子不多,議事時多是商讨結案後續流程,這些與孟栾無關,她安心在此捱到結束,隻等尚書大人一聲“散”便回自己桌案前。
隻可惜事與願違。
案前卷宗還沒翻幾頁,便接到了尚書大人的知會。
“屈穆甯想要見你,他想接受你此前的提議,回去一趟。”
***
冬日難得出了天太陽,路邊積雪融化,陽光打下來,透過白雪折回眼睛裡,亮的驚人。
屈穆甯極不适應的眨眨眼,拉出自己前不久才換上的新衣擦了擦臉,将背囊轉到身前,踏上歸家之路。
“回去可以,但你隻有三天時間,三天後,必須到達刑部大牢門口,這幾個獄卒會随你一同上路反鄉,但你放心,不會進門,你應當有足夠的時間了結私事。”
“隻派這幾人?你不怕我中途逃匿消失?”
“我若加派人手全程看護你,你便不會想法子逃跑了麼?”
女禦史滿不在乎的抄着手,笑着對他道:“既然你不願官府插手你宅内事務,他們不随你進去便是。”
“但有一點你需知曉,”她說着,忽地收斂了笑意,正色道:“從你入獄到如今,時日已然不短,你家中或市鎮中有無變故發生,我們并不清楚,若回去後所見情景與你所料不同,還望冷靜對待。”
屈穆甯不言,向對方行過一禮後,瞥了眼身邊幾個目不斜視的獄卒,轉身即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