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道便是如此。
兩家退婚,被議論的,永遠是女方。
即使男方再行為不堪,他們也隻會把錯處放在女子身上。
這些時日京城衆人議論紛紛,從一開始的兩家不歡而散,傳成了瀾意和别的男人私相授受,導緻郁家勃然大怒,這才退婚。
瀾清日日在外,聽了這些話,也是氣得胸口疼,狠狠地教訓了那些嚼舌根子的人,再為瀾意正名。為了讓瀾意高興些,她特地買了瀾意愛吃的桃花酥前來找瀾意。
“外面的事,二姐聽說了。”她将糕點放在桌上,走向軟榻上坐着的瀾意,安撫道:“你放心,過不了多久,二姐會讓這些流言蜚語變成别的。”
變成别的?
這讓瀾意好奇多了,放下手中的《孟子》。
自重獲新生後,她再也不看話本子了,要去多讀幾本聖賢書。
“二姐的意思是?”瀾意不解。
瀾清目光躲閃,“之前怕你不高興,一直沒同你說,我知道郁颢的一些醜事……”她轉念一想,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更加不對了,連忙找補:“其實大家都知道,但是真假存疑,又見郁颢待你極好,你也非常喜歡郁颢,就遲遲沒告訴你。”
“所以二姐是想讓這些流言變成郁颢的醜事?”瀾意心情氣和道。
瀾清點頭,見瀾意改了對郁颢的稱呼,她說話也輕松不少:“是啊!這些時日京城裡的流言蜚語,肯定是郁颢有意傳播的。所以二姐以牙還牙,隻不過是讓他的那些事情公布于衆了,又沒往他身上潑髒水,你說是不是?”
說到最後,瀾清還挑了眉頭。
“是是是。”瀾意連忙應和,“我知道二姐這是為我好,郁颢也不是因為幾句流言蜚語就抹脖子上吊的人,所以無論二姐做什麼,我都不會插手。”
這話是真的,郁颢就是一個臉皮極厚的人。
既然瀾清幫她,那她現在暫且放過郁颢,去享受幾天剛重生的好日子。
瀾清沒有對這句話起疑,拍手道:“有你這句話,二姐放心多了。”
“瀾意,你等着,這局勢很快就會逆轉了。”瀾清笑道。
瀾意沒有掃興,跟着笑道:“那我到時候就等着二姐跟我說吧!”
瀾清察覺不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日我去莊子裡,打算在那住十天半個月,就當是散散心了。”瀾意也沒打算隐瞞瀾清,實話實說。
“那挺好的,眼不見心不煩,等你回來時,京城上下肯定全是誇贊你的。”瀾清道。
瀾意輕輕應了。
但願如此吧。
她去莊子裡,還有一件事。
她這段時間想起來,過不了多久,三姐瀾舒就會小産傷身。因為這次小産,徹底傷了瀾舒的身子,瀾舒也因為身體虛弱,病逝在隆化二十四年的春天。
當年她小産傷了身子,卻無一個大夫能治好她的身體。郁颢借以諱疾忌醫為由,不讓那些男大夫看她的身體,所以導緻她差點傷了根本。
瀾意那時候覺得郁颢說得挺對,女子身上的病,還是女子給女子看更為妥當。
于是她自己去看醫書,照本宣科地學着,也算是會一點點醫術。
所以她知道那些草藥可以保胎。
屆時她借着出城散心的由頭,住在莊子裡,還能夠上山采采草藥。
或許這樣,瀾舒的孩子就能保住,她的身體也不會每況愈下了。
想到這,瀾意不由得對前景充滿希望,甜甜笑了笑。
瀾清見她笑得這樣清甜,自己也放心不少。
…
…
瀾意去的這個莊子名為善靜園,坐落在城外的桃花山下。
這次出門,她除了帶暮雲和拒霜這兩個貼身婢女外,還帶了四個護衛。
青帷馬車緩緩停下,拒霜掀開車簾,車夫鐘叔也拿出車凳來,方便幾人下馬車。
拒霜先下,再攙扶着瀾意下馬車。
入目即是一望無際的山林,似乎還能聽到溪水潺潺。
瀾意閉目輕輕聞了聞,感覺到撲鼻而來的清香,心情也好了不少。
拒霜有模有樣學着瀾意,咂舌道:“也沒聞到什麼啊,姑娘怎麼那麼開心?”
暮雲輕笑一聲,道:“管那些做什麼,姑娘開心就好啊。”
拒霜用手指戳了戳圓潤的臉,點點頭,“你說得是。”
瀾意目光看向二人,但笑不語。
“鐘叔,帶我們進莊子裡吧。”瀾意道。
鐘叔不過四五十多歲,因常年習武,看着比同輩的人年輕不少,聲音也極其響亮,道:“是,老奴這就帶四姑娘進去。”
他一邊做出請的動作,一邊推開門,瀾意就望見四處忙碌的身影。
這個莊子傍山而建,有不少碧綠的茶葉,莊子裡的十幾戶佃農皆以采茶為生,每年的收成尚可。
“這兩年收成好,莊子上的佃農也過上了好日子,幹活更加利索了。”鐘叔笑道,看着不遠處一家五口采摘茶葉的背影。
瀾意也跟着高興,“眼下是太平年,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