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她的确是個蠢貨,做了一個虧本的買賣,輸得一敗塗地。
“前輩說得是。”瀾意道。
看着瀾意面色如此平靜,還沒有生氣的迹象,窈姨不由得好奇瀾意心裡的想法了,說:“尋常的小姑娘家,聽到我說這種話,估計早就反駁我了,你倒好,還覺得我說得對。”
“因為她們都渴望能遇到一個一心一意待自己的人,對以後滿是憧憬,所以向往生兒育女的生活,導緻看不清前路。”瀾意前世特别喜歡看話本子,這一世,她再沒看過,在和郁颢退婚後,将它們全部翻出來燒了。
窈姨聽完,冷笑一聲,“你這說得像你遇人不淑一樣。”
瀾意如實道:“實不相瞞,晚輩上月剛退婚。”
這就說得通了。
“原來如此啊。”窈姨一手叉腰,“我說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原來是有過相似的經曆啊。”
前世的确如此,今生不會了。
“晚輩想學醫,是因為不放心别的大夫,生怕他們對三姐不上心,從而害了三姐一輩子。”瀾意重新回到那個話題,“若是我精通醫術,就能調理好三姐的身體,也不會時時刻刻為她擔憂了。”
“擔憂?”窈姨問。
“三姐的身子一直不大好,為了懷上這個孩子,她喝過許多民間偏方。是藥三分毒,三姐的身體遲早會承受不住。不怕前輩笑話,在聽到三姐小産的消息時,晚輩心裡害怕得緊,要是她再也醒不過來,晚輩就沒有三姐了。”瀾意眼眶微微泛紅,即便前世經曆過,她仍覺得痛心疾首。
大姐出嫁時她才八歲,與大姐相處的時日不多,隻記得大姐是一個安靜的女孩,總會給她買些糕點來吃。
二姐穩重,從小就是一副小大人模樣,從不會主動帶她出去玩。隻有三姐,會時不時陪她玩耍,甚至會在長輩不允許出門的情況下,偷偷帶她爬狗洞出去聽曲看戲。
三姐未出閣前與她關系最好,她也對三姐最親近。
所以她怕極了,怕自己找不出害三姐的真兇,調理不好三姐的身體,救不回三姐的命。
姐妹之情最能感人肺腑,尤其是這種袒露在外的感情,看得窈姨動容,悄悄轉過身去抹眼淚。
她也想到了那個傻姑娘。
為了一個男人,忘記了自己的目的,給他生了個兒子。
結果呢,那是一個狠心到骨子裡的男人,愛你的時候能為你做一切,不愛你的時候,你連存在都是有錯。
窈姨抹去眼淚,變回先前那副冷淡的臉色,轉身對瀾意說:“看在你這麼誠心誠意的份上,我可以答應收你為徒。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瀾意兩眼放光,“什麼條件?前輩請說,隻要是晚輩能做到的,晚輩一定盡全力去做。”
“很簡單,我讓你為我畫一個人。”窈姨盯着瀾意腰間佩戴的玉佩,“我看你的形容舉止,是出身大家的閨閣千金,想是學過書畫吧。畫一個人,對你來說并不算什麼難題。”
瀾意面上一喜,爽快答應。
“好。”瀾意在女紅方面一竅不通,唯獨繪畫方面還算有天賦,她自信滿滿。
暮雲和拒霜聽到這個要求,險些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拒霜忙道:“奴婢去給姑娘準備紙筆!”
窈姨打斷她,“不用,我的書房裡正備着呢,隐居之人,也會做一些文雅之事的。”
拒霜讪讪撓頭,“是我太心急了。”
“李姑娘,走吧,我們兩個去書房。”窈姨也懶得問瀾意的姓名,聽祁宥稱呼瀾意為“李姑娘”,她便跟着叫了,頓了頓,補充道:“我向你描述她的長相,你畫出來,若我覺得你畫得和她相像,我便收你為徒。”
祁宥回想到方才與窈姨的對話,心裡才到了幾分,深深看瀾意一眼。
瀾意沒有察覺到祁宥的目光,隻顧着蹲身行禮,“好的師父。”
暮雲和拒霜相視一笑,跟着行禮。
窈姨見狀直咂舌,“我還未正式收你為徒,你就叫我師父了?”
“晚輩對自己有信心,自認為能入得了前輩的眼。”瀾意解釋道。
窈姨帶着瀾意往書房的方向走,“你倒是真的有信心。”
瀾意跟在她身後,道:“若前輩不願收晚輩為徒,不會提出讓晚輩去書房作畫的要求。”
窈姨不置可否。
二人走近書房,因這是竹子建造的房屋,一推開門,隻覺得渾身涼爽。
窈姨的書房沒有像其他人家書房一樣挂着畫作,隻簡單地擺放了一張書桌和椅子,還有一個書架。
桌上的文房四寶還是半新不舊,用來繪畫的紙是普通的白麻紙,好在紙質絲滑,瀾意用起來也順暢。
她聽着窈姨口中描述,沉思片刻,在紙上動筆畫了起來。
幾刻鐘後,一個美人的模樣出現在紙上。
她一雙桃花眼明豔動人,柳葉細眉彎成好看的弧度,眼神含情脈脈,嘴角邊上仍帶有笑意。
瀾意畫完後,微微愣了愣。
不知怎的,她從這個人身上,看出了祁宥的影子。
窈姨的贊美聲擾亂了瀾意的思緒,“不錯不錯,是有幾分相似,隻是……”她拿過瀾意手中的筆,在眼下點了一顆痣,道:“加上這一顆痣,就更像了。”
瀾意期待地看向窈姨。
窈姨輕咳一聲,“說過的話怎能反悔?看在你是為了姐妹而不是為了男人的份上,我收你這個徒弟。以後每隔五日,若無意外,你便花一日的時間前來學醫。”
“是,徒兒知道了,多謝師父!”瀾意很快改口下跪,“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窈姨将筆放好,攙扶瀾意起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我知道,隻是現在情況緊急,你跟着我學醫要花一段時間才能學會,恐怕……”窈姨暗示瀾意。
瀾意站穩,道:“徒兒請師父出山,去南康侯府看望我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