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個八月裡,瀾意過得十分舒心。
深秋九月,金燦的菊花漫山遍野。
雙九重陽那日,家家戶戶門前懸挂一隻葫蘆,祈求阖家團圓,不生疾病。
街上行人将茱萸佩戴手臂上,又或是将茱萸内裝五顔六色的香囊,佩戴在其身上,以求辟邪消災。
和潤今日休沐,便與妻子沈念甯一起,帶着家中四位弟弟妹妹一同登高爬山。
秋日裡日頭不毒,時不時有微風吹來,十分涼爽,最适合出門登山了。
三姐妹中,瀾誠是最興緻盎然的,在馬車裡喋喋不休地說自己有多久沒有爬山,多想出來走動走動,可惜孫夫人不讓。
瀾意捂嘴笑道:“若四嬸讓你經常出門爬山,那你這雙腿還要不要了?”
瀾誠小臉一紅。
“今日登高望遠,賞菊品酒,你可别吃醉了啊!”瀾意打趣道。
“我才不會!”瀾誠撇嘴。
怪隻能怪瀾心太誠實,扯了扯瀾誠的衣角,說:“五姐,去年你就吃醉了酒,還是二哥将你背到山下的。二哥那會子因為背你累着了,導緻第二日都晚起了。”
和潤與大姑娘瀾惠一樣大,都是二十又三的年歲,在讀書上刻苦用功,從未晚起過。
今春春闱放榜,和潤中二甲十三名,授戶部主事一職,以待觀察。
瀾意記得,前世她過完生辰沒多久,和潤就外放做淮安府治下的桃源縣知縣了。
瀾誠聞言讪讪低下頭,用手摸着發髻上的鎏金點翠钗,“我今日少喝點酒就成了。”
隻要能出門,不困在四四方方的宅院,瀾誠心裡就高興。
她掀起車簾,一陣秋風襲來,遍地清香拂過她的鼻尖,她閉目聞了聞,感歎道:“還是外面的花香聞着舒服,清新又自然,比府上花園裡的花香多了。”
結果下一瞬,她看到一個極其讨厭的身影騎馬路過,朝她擠眉弄眼。
瀾誠氣得直接放下簾子,“真是晦氣!”
“呸呸呸,逢年過節的,可不能說這種話。”瀾意下意識道。
“五姐,你看到什麼了?”瀾心好奇問。
“什麼都沒有看到!”瀾誠氣鼓鼓地别過頭去。
瀾意但笑不語,掀起另一邊車簾,看到了慕琛和徐瑾容騎馬經過的身影。
她頓時明白了瀾誠為何如此。
“徐二公子出現在這裡,令你心情煩悶,是嗎?”瀾意明知故問。
“他這樣的人,真是讨厭。”瀾誠嘟囔嘴。
…
…
“她這樣的人,真是兇悍。”徐瑾容拉着缰繩道。
慕琛與他并排騎着馬,淡淡回了一句:“那你還去招惹她。”
徐瑾容自有他要去招惹的道理,“我看她不爽,不想讓她今日太高興。”
慕琛無言以對。
他默默加快了速度。
徐瑾容還在喃喃自語,“也不知怎麼回事,每次出門必能撞見她們三姐妹。六郎,你該不會是心悅——”
慕琛不想同徐瑾容廢話。
他心悅瀾意,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為了堵住徐瑾容的嘴,慕琛朝他扔了一個酒壺,說:“這菊花酒是新釀的,你嘗嘗。”
徐瑾容的注意力不是特别堅定。
他接過慕琛丢來的酒水,高高興興地将酒壺打開,直接往嘴裡灌。
喝完一口,他用袖子擦拭嘴角,一邊擦一邊說:“這就味道真不錯,就是感覺……”
徐瑾容話還未說完,就見慕琛的身影越來越遠,他急起來,喊道:“六郎,你等等我啊!”
慕琛暫時放慢速度,“快點吧,姑母和書昭在前面等我們,可不能讓她們等急了。”
留下這一句話,慕琛就策馬遠去。
徐瑾容仍不停地喊,“六郎,等等我啊!”
他雙腳一蹬,馬蹄聲哒哒,還是跟不上前面的慕琛。
“跑那麼快幹嘛,你心悅的姑娘又不在前面,在後面呢。”徐瑾容不悅道。
…
…
那廂瀾意三姐妹下了馬車,正準備登高遠望。
沈念甯細心安排随侍的奴仆,和潤負責警告貪玩的瀾誠,“瀾誠,這回不能跑太遠了,讓我們都找不到你,知道嗎?”
瀾誠不以為意地吐舌,嘻嘻笑道:“知道了二哥,我保證一直跟着四姐和瀾心走。”
聽潤快步上前,湊近道:“五姐,還有我呢!”
和潤笑着撫摸聽潤的頭,“瀾意她們都是女孩子,你還是跟着二哥二嫂吧。”
聽潤不依,說到最後竟委屈起來了,“二哥,我就想跟着四姐她們。二哥二嫂那麼恩愛,一路上有說有笑的,都不搭理我,好生無趣。”
沈念甯彼時剛安排好奴仆們,聽到聽潤這句話,含羞瞪了和潤一眼。
和潤察覺到妻子的目光,也頗為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看向别處。
瀾意牽上聽潤的手,“那你就跟我們走吧,遇到什麼事,記得保護姐姐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