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卒于二月份,草長莺飛,一片春和景明的迹象。
他的死訊,在京城并沒有掀起什麼大風大浪,百姓們對于隆化帝處置皇子的事情,已見怪不怪了。
時光轉瞬即逝,已到了三月下旬。
如今秦王、慕琦、慕琛三人為了太子之位明争暗鬥,京城賭坊甚至專門為他們設了一個賭局,一方賭秦王,一方賭燕王。
至于楚王慕琛,長幼有序,他始終是燕王的弟弟,再加上瀾意與慕琦是表兄妹關系,百姓們默認其為燕王黨羽。
明面上是秦王、燕王相争,實際上是武官勇國公和文官李太師相争,朝堂上的文武之争。
窗外淅淅瀝瀝的春雨,打濕着院内新綠的花卉樹葉,瀾意卧在軟榻上,惬意地閉目養神,面前擺放的熱茶香味撲鼻,飄散至瀾意鼻尖,讓她心神更加舒适。
拒霜心直口快,“眼下竟不知怎的,紛紛在賭是秦王成為太子還是燕王成為太子,我想着,最應該成為太子的,是我們楚王殿下才對!”
暮雲忙用手絹拍了拍拒霜的肩膀,示意她噤聲:“噓,莫要胡言亂語,此等政事不可宣之于口,切記!”
“好吧……”拒霜回應道。
瀾意緩緩睜開眼,微微笑着,說:“無妨,眼下隻有我們三人,隻當在說些家常話吧。”
她坐直身子,“皇室的奪嫡,不就相當于民間家族争家産嗎?隻要不傳到那位的耳朵裡,不管我們如何議論,都不會有要緊事發生。”
“不過。”她盯着拒霜看了一瞬,“這話頂多在我和暮雲以及拒霜面前說,在别人面前,一個字也不許提起。”
拒霜嘻嘻一笑,撓了撓頭。
“奴婢當然知道呀!”拒霜道。
瀾意端起一盞茶,茶杯在杯壁擦動幾下,杯内茶水微微晃動後變得平穩。
今生與前世終歸是重合了。
不過,這一世的慕琦與陳月婉終成眷屬,沒有想奪嫡的心思,于他而言,皇位沒有陳月婉一人重要。
瀾意十分果斷,目光轉向院内撐着傘過來的慕琛,笑道:“先前我們是坐山觀虎鬥,坐收其利,不惹事也不怕事。如今,該到我們一展鋒芒的時候了。”
“王妃的意思是?”暮雲問。
瀾意小酌一口茶水,用手絹擦拭唇角,站起身來走向門外,故弄玄虛:“有人既是擋路虎也是墊腳石。”
慕琛将傘交給身邊的照影,本是肅容的一張臉,見了瀾意即刻眼眸閃光,含笑伸出雙手抱住瀾意。
瀾意習慣了慕琛的這些舉動,主動伸手環上他的脖子,與他相擁,整個人都埋在他的身子裡。
春日裡,尚有些冬日的嚴寒,要是兩個人相互取暖,就能減少身上的冷。
慕琛的頭搭在瀾意肩膀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好想你呀。”
瀾意失笑,“哪裡一日未見了?晨起我們還一同用了早飯,你說粥太燙了,讓我給你吹,我當時還沒搭理你呢。”
“是嗎?”慕琛并不想承認,“你不在我身邊,我覺得一個時辰同一日般漫長,我真真是一刻也離不開你。”
暮雲和拒霜聽到這裡相視一笑,十分默契的後退幾步,走出去時順帶把門關上,一同守在門外。
“你少來。”瀾意嗔怪道,“你指不定哪裡逍遙快活去了,怎麼會想起我?”
慕琛松開手,頭也從她的肩膀上離開,一手搭在她另一個肩膀上,另一手用手指背輕輕刮一下她的臉,但笑不語。
“你笑什麼?”瀾意不明所以。
慕琛笑得愈發燦爛,“我笑……我笑李瀾意傻呀。”
瀾意氣得推開他的手。
慕琛連忙制止,并緊握住她的那隻手。
“别别别!”他一連說了三個“别”字,解釋道:“我隻是沒想到,我家瀾意居然還會對我說這種話。”
“什麼話?”瀾意沒好氣問。
慕琛半低着頭與她對視,眼中倒映着她含羞帶怯的目光,神色得意。
“吃醋的話——”他故意一字一句慢慢說,拉長了尾音。
瀾意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慕琛快速走到瀾意眼前,“你放心,我才不會丢下你一人去逍遙快活,更不會做出背叛你的事。”
他神情變得嚴肅許多,沒了之前打情罵俏的趣味,說:“我當年說過的,我絕不背叛你。”
“哎呀,哪裡到那麼嚴重的地步了?”瀾意無奈,“我就是跟你在一起久了,有時說話口吻都變得像你一樣。”
慕琛讪讪,用手抵住拳頭輕咳兩聲。
他說起今日的正題,“瀾意,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暗中觀察秦王,發現他總在夜半三更喬裝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