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宗隐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在他攀上高峰的同時,有火星子濺落到他的後背,灼燙、刺痛,卻有種别樣的刺激。緊接着,他半脫的衣裳和她半壓在身下的幔帳漸漸燃起小小的火苗,順着布料擴張蔓延,将他與她包圍在中央。
閃爍着的橘紅色火光下,她的臉生氣勃勃,格外美麗。
身體還沉浸在極緻的餘韻中,周圍“畢畢剝剝”燃燒的烈火卻帶來死亡的威脅,延陵宗隐懸在純懿的上方,有些癡迷地看着她。
他樣貌英俊,手握重權,早在成年之時,就為自己掙下了身份和軍權。他什麼都有了,朝他身上撲的女人一波又一波,故作矜持的,半推半就的,主動熱情的,他都見識過,已經到了有些意興闌珊的程度。
女人也就是這麼回事,沒什麼特殊的。
可她卻不一樣。她看着像一隻無害的小白兔,卻總給他出其不意的驚喜,不管是兩年前在醉倚樓,還是現在在她的寝宮。她給他的欲生欲死和無盡暢快,是他從沒有在别的女人身上得到過的。
一邊是仙府,一邊是幽冥,她站在中間,掌控着他要去往的路。
火舌漸漸舔舐上延陵宗隐麥色的皮膚,他卻恍若未覺,隻定定看着她明豔動人的面龐,右手不自覺撫上她臉側的細膩肌膚,幫她整理好黏在臉上的汗濕淩亂的碎發,緩緩摩挲。
烈火漸濃,已經有煙霧從屋内飄出,驚起了避得遠遠的虞婁親衛們。延陵宗隐對外面傳來的呼喊和騷亂恍若未聞,隻像是在觸摸着一件稀世珍品般,小心翼翼又萬般珍惜。
不知何時,一簇火苗爬上純懿的發尾,順着她柔順垂在桌沿的頭發向上蔓延,立刻就落進了延陵宗隐眼裡。他的動作前所未有的快,立刻伸出大掌,迅捷又有力地将火焰拍滅在掌心中。
純懿的頭發沒什麼事兒,他的手倒是被火燎地不輕,甚至還有一簇頑固的火焰從純懿發間轉移到他的手上,順着他的手腕向上蔓延。
延陵宗隐側頭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将手掌胳膊狠狠在桌面上撞了幾下,摁滅了燃燒的火焰,然後摟上純懿的肩膀,輕輕松松将她從桌面上拽了起來。
“走。”
他簡潔一個字,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罩在純懿光裸的身子上,抄起她就往門外沖。
純懿的身體素質遠沒有延陵宗隐那麼好,本來就被他狂放的動作折騰得夠嗆,又身處灼燙火焰的包圍中,早在煙霧騰起時就嗆了好幾口煙塵,神志已經有些恍惚了。
現在被延陵宗隐抄在懷裡就走,她隻能發出些低低的嗚咽,一雙手還努力搭着延陵宗隐的肩膀,還想要将他扯在火場之中。
這種情況下,這個女人還想着要拉他一起死。
延陵宗隐低笑,胸膛震動,語氣慵懶卻帶着警告:“别亂動,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純懿最後的意識,就停止在這裡。
再次醒來,對上跳躍的燭火,純懿仿佛又回到了熊熊火場之中,下意識瑟縮。一個帶着愉悅低笑的聲音從旁邊響起:“醒了?”
延陵宗隐正坐在不遠處,雙手環抱,好整以暇看着她。
他沒死。
純懿有些失望地閉了眼,扭過頭不願再看他。
“就算是帝姬,你這身子也過于嬌弱。”延陵宗隐看着她幾乎看不到起伏的胸膛,有些嫌棄地道,“就你這樣的,還想殺我?不自量力。”
純懿沒有接話。過了好久,她才開口,聲音粗啞難聽,還帶着劇烈刺痛:“那你殺了我吧。”
延陵宗隐挑眉:“想死?這可不是純懿帝姬的做派。”
一行眼淚從純懿眼角落下,沒入被衾中。她沙啞着嗓子:“我不會跟你們去上京的。我是大慶帝姬,死也要死在大慶的土地上。”
短短一句話,純懿說了很久,說完後還又歇息了一會兒,才強調道:“我絕不會去的。”
“那可能會讓你失望了,”延陵宗隐很是不以為然,“現實是,不僅是你要走,你們的兩位皇帝、宗室貴族,全都要走。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保護你,至少會保護到你踏上我虞婁土地為止。”
“其他人我不敢保證,你……”他舔舔唇,笑容惡劣,“一定能安全到達上京的。”
純懿臉頰通紅,濃密的眼睫劇烈顫抖着,沉默良久之後,終于露出個苦澀的諷笑:“果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兩場火都燒不死你,那三場呢?四場呢?你死不了,你的臣屬呢?你的兵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