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為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橘紅色光圈,讓她整個人如同沐浴在神光中一般。而她就是那個從天而降的神女,懷帶悲憫,悉心愛憐世人。
延陵宗隐覺得這樣的純懿又與之前不同,看着看着,竟然入了神。
最後還是純懿先發現了他。她臉上的溫柔笑意僵了一下,将最後一口肉粥喂進小孩的嘴裡,然後還細心幫她擦拭了唇角,這才将她放下。
“去找你爹娘吧。”
小姑娘跌跌撞撞跑走了。純懿面上的笑容也消失無蹤,似乎沒有看到延陵宗隐一般,轉身就要離開。
才剛邁出一步,她的雙腿卻忽然一軟,身子就朝着旁邊歪倒下去。眼看着就要撞得頭破血流時,一個人忽然出現在她身旁,用自己的身體做了她的肉墊,讓純懿正正好落入他的懷裡。
“這麼主動投懷送抱?”延陵宗隐語帶調笑,輕易制住純懿的掙紮。
可随着純懿仍不願放棄的扭動,一陣淡淡的腥甜味鑽入延陵宗隐的鼻腔。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氣味,在戰場上,他甚至有許多次都浸泡在這種腥甜之中,幾乎丢了命。
他濃眉皺起,垂眸打量純懿一會兒,忽然将她攔腰抱起,夾在自己臂彎裡,然後轉回幾步,一屁股坐在純懿剛剛坐過的地方。
純懿整個人都橫躺在他堅實的大腿上,不住踹他:“你幹什麼!”
延陵宗隐制住她撲騰的小腳,另一隻手竟然直接掀開了她的外裙,然後又探入裡褲,順着她的腿朝上摸去。
大庭廣衆之下,他竟然就想……
純懿臉色通紅,掙紮得更厲害:“延陵宗隐你這個變态!你做什麼?快放開我!”
“别動。”延陵宗隐皺着眉低斥,一隻大手仍在她衣裙下摸索,卻更像是在找些什麼,完全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
純懿本來怒瞪着他,卻忽然倒抽一口冷氣,手指也不由捏緊了他的衣領:“嘶……疼!”
延陵宗隐抽出手,指尖上果然粘了些黏膩的鮮紅,還有一些細碎的血痂,昭示着傷口已經幾次凝固,又幾次重新磨開。
純懿還在恨恨質問:“你不是第五隊的嗎?咱們又不是一隊的,你怎麼老在附近?怎麼還不回去?”
延陵宗隐挑眉打斷她:“你不會騎馬?”
純懿忽然噤聲。她看向延陵宗隐指尖血迹,這才明白他剛剛在摸索什麼,一時又羞又氣,扭過頭不看他。
延陵宗隐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他幾乎氣笑:“不會駕馬,還鬧着要騎馬上路?”
純懿沒好氣的:“我樂意!你管我!”
那個溫柔如同衆生之母的娘子消失了,那個倔強剛強的讓人牙癢的帝姬又回來了。
延陵宗隐定定看了她良久,忽然慢條斯理地扯起她的衣襟,在純懿的目瞪口呆之下,将他指尖的血迹盡數擦拭在她衣裳上。
然後攬着她的腰站起身,在純懿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将她重新立在地面上。
“好啊,我不管。”延陵宗隐對她笑,然後竟真的揚長而去。
純懿傻愣愣望着他颀長的背影,一時間竟無語凝噎。
純懿:不是,他有病吧?
呆立了一會兒,确認延陵宗隐真的走得影子都沒了,純懿這才忍着腿根處被馬鞍磨出的傷口,緩緩朝着自己的小木棚走。才走了兩步,就聽身後一道歡天喜地的喊聲:“純懿姑姑,是純懿姑姑!”
徐恺之快步朝她跑來,撲進她的懷裡,親昵地在她衣裳上蹭着自己的臉。他後面還跟了一個小姑娘,才十三四歲的樣子,有些怯生生的對着純懿微笑:“純懿姐姐。”
純懿笑着揉揉恺之的腦袋,又對着小姑娘點頭:“賢甯。”
賢甯帝姬手上身上都帶着傷痕,整張臉也消瘦地厲害,臉色蠟黃,看着竟然比被扔下的二十二妹還病重的樣子。純懿有些擔心地看着她:“身子還好嗎?怎麼這麼瘦?”
賢甯沒有開口,恺之先搶着回答:“賢甯姑姑身子一直虧着沒好,現在又一直趕路,就更虛弱了,每日都得喝藥,就這也經常大病一場呢。”
說完了,又擡起頭,一副求表揚的神情,滿臉驕傲對着純懿道:“不過我和賢甯姑姑是一路的,我會一直照顧賢甯姑姑的,純懿姑姑放心。”
純懿看了眼活潑的恺之,又看眼蔫蔫的賢甯,想到二十二妹,忽然心中一動。
她招手讓賢甯過來,彎下腰,揉揉賢甯消瘦的臉蛋,輕聲開口:
“如果我幫你逃跑,賢甯,你敢一個人帶着恺之活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