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内靠牆立着一排高大的書架,上面擺着寥寥幾本書,也都是亂七八糟的胡亂堆着。正中間是一張巨大的桌案,包着一圈純金桌邊,金光閃閃晃得人眼暈,桌面上随意丢着幾本半合的書冊,是昨夜延陵宗隽看了一半沒了耐心,随手扔在那裡的。
卻沒有人。
延陵宗隽眯起眼睛細細打量一圈,的确是沒有人。就連書架上那些許久未動的書本和桌案上他丢下的奏本,似乎都是平日模樣,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迹。
難不成是他想錯了?
就在延陵宗隽緊皺着眉頭在屋内不住打量時,忽然,身後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慣常的溫和中帶着些許驚訝:“太子?您回來了?”
延陵宗隽回頭,見純懿正站在他身後,左手提着一籃子不知道什麼草,右手捧着那塊形狀怪異的鐵牌,頭發有些蓬亂,一圈裙擺的顔色也明顯要比下裙深上一些,濕哒哒的樣子。
延陵宗隽手指暗暗捏緊了腰間刀柄,粗聲喝道:“你去哪兒了?幹啥去了?”
純懿臉上就帶上了些無奈的笑,朝着延陵宗隽走了幾步,将手裡籃子朝他面前遞了遞:“剛剛正好遇到了那個有些威望的……”
純懿似乎生怕被誰聽到似的,小心地将“鬼”字隐去,然後繼續道:“我去與他談了談,不過他的怨氣很深,可能不太好處理……喏,您看,這牡荊都成什麼味兒了。”
不用純懿說,在她将籃子遞到延陵宗隽面前時,他就被一股惡臭的味道逼退了半步,捏住了鼻子,滿臉嫌棄地離遠了一些,不住揮手:“這是啥東西,離爺遠一點兒!”
純懿有些抱歉地收回籃子,耐心解釋:“這是牡荊枝條。大慶古籍中記載,‘而仙方用牡荊,雲能通神見鬼。’見過鬼神之後,牡荊原先的清香就會變為惡臭,鬼魂的怨念越深,臭味就越濃烈。”
延陵宗隽完全沒聽說過這麼個東西,可見純懿一副饒有介是的嚴肅樣子,不由有些将信将疑。本想繼續追問兩句,那臭味卻一絲一絲一個勁兒朝他鼻子裡鑽,讓他實在忍受不了,便改了主意:“快滾遠點,該聊該談,趕緊給爺把那些玩意兒弄走!”
純懿俯身應下,倒退着走了兩步之後,挎着那籃牡荊轉身離開。
延陵宗隽視線一直跟着純懿的背影,面上表情變幻無常,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純懿轉過院門,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裡,延陵宗隽才重新邁入内書房的大門,卻沒有坐下,而是在屋内緩緩踱步,細細檢查着每一樣物件,尋找着是否被人動過的蛛絲馬迹。
純懿回到主院,心髒還“砰砰”跳個不停,隻覺胸口藏着的東西燙得灼人,讓她隻想立刻就回她的小院去,将這東西藏好才放心。可她不敢表現出絲毫異樣,仍然故作鎮定繼續着她的“儀式”,直到差不多到了晚上她慣常結束的時間,才慢條斯理收了東西,步伐輕緩離開了延陵宗隽的主院。
甚至還不忘去與延陵宗隽打了個招呼。
等回到屋裡,純懿強撐出的鎮定頓時煙消雲散。她腳步匆匆,幾乎是小跑着回到屋内,從懷裡掏出幾張紙,仔細疊好塞進衣櫃最下面,又用衣裙嚴嚴密密壓在上面,确定看不出來異樣,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今日有所收獲,純懿心情很是不錯,連晚飯都多吃了幾口,就是躺在床上,她唇畔也帶着笑意,在心裡想着後面的計劃。可她的好心情也并沒能持續多久,很快就終止在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延陵宗隐身上。
延陵宗隐居高臨下,微微躬身俯視着她,唇邊帶着嘲諷的笑意:“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是怎麼騙我那個太子兄長的。”
“應身神女?純淨之體?淨化儀式?”他冷嗤,“純懿帝姬,你的騙術倒是不分對象的高超,還真沒有讓我失望。”
純懿緩緩擁被起身,後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一雙帶些褐色的眸子沉靜看着他,開口卻是:“那日你在?那你就看着他強迫于我?”
延陵宗隐臉上笑容消失殆盡。他面無表情的時候臉色總是格外可怖,一雙黑眸視線陰鸷,牢牢盯着純懿精緻的小臉,咬牙切齒:“你不是要做我嫂嫂嗎?這種事……多一次少一次的,又有什麼關系?我說過,我并不在乎。”
他話說的豁達,臉上表情卻截然相反,黑雲籠罩,頰側肌肉一緊一緊的,看着像是要殺人。待看到純懿垂下腦袋,抿緊了唇不再開口,似乎是默認,延陵宗隐的怒氣翻湧更甚。
他不由自主的在腦海中勾勒着,想象着:純懿那副完美玲珑的身子,那嬌弱祈求的哀哀姿态,惑人得讓人恨不得将命都給她,她在延陵宗隽那個大老粗榻上,也是這樣的嗎?她的那般美麗風情,之前有一個陸雙昂,現在又多了一個延陵宗隽嗎?
越想越控制不住,延陵宗隐恨得磨牙,忽然伸手撕開自己衣服,單腿跪在純懿身側,就要欺身而上。
純懿吓了一跳,雙手撐在他肌肉堅實的胸膛上,阻止了他的動作,滿臉哀求看着他,小聲道:“别,我還疼……”
她頰上遍染通紅,聲音也越來越低,與延陵宗隐的粗喘交纏在一起,幾乎聽不真切:“……有血。”
延陵宗隽愣了一下,視線下意識就朝純懿身下掃去。
純懿更加羞惱,一時着急,細手伸到他下颌處,掐着他的下巴強行擡起他的腦袋,怒道:“你看什麼呢!”
呵斥完了,她忽然發覺自己這動作着實大膽,急忙又将手縮了回去,小心觑着延陵宗隐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