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雙昂本來就沒有從小勤練武藝,今日可能是因為要躲過城内重重守衛,現在又全力交手,陸雙昂體力消耗很大,漸漸體力不支,輕巧的行動明顯減緩了許多。延陵宗隽得了鼓舞,大喝幾聲,攻勢越來越猛,慢慢将陸雙昂逼得沒有還手之力,隻能勉力格擋。
而這邊,因着藥效慢慢發作,延陵宗隐反而動作不再那麼強勢有力,漆黑的雙眸也漸漸染上一層朦胧,唇邊竟然還咳出了血來。純懿和餘晚飛兩人與他相鬥,終于微微占了上風,可以稍稍松一口氣。
再堅持一會兒,延陵宗隐的腳步虛浮,反抗愈發無力,甚至不怎麼用純懿幫忙,餘晚飛一人也可以制住他。
純懿看看身體搖晃、終于單膝重重跪地的延陵宗隐,又看看那邊愈戰愈勇、怪叫連連的延陵宗隽,咬了咬牙,忽然撿起被延陵宗隐打落的匕首,就沖着延陵宗隽沖去。
陸雙昂與純懿心有靈犀,隻要一個眼神對視,立刻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陸雙昂酸軟的隔壁猛然爆發出一股蠻力,将延陵宗隽打了個措手不及,引着他漸漸背對純懿的方向。而純懿腳步極輕,動作迅速,在陸雙昂将延陵宗隽逼得低頭躲避時驟然飛撲,手裡匕首狠狠插進他的脖頸。
匕首穿脖而過。
與純懿同一時刻,陸雙昂反手一揮,軟劍也貫穿了延陵宗隽的胸膛。
延陵宗隽雙眼瞪得如同牛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前一後連神情都幾乎一緻的兩人,喉嚨“荷荷”兩聲,就着噴湧的血沫,魁梧的身軀重重倒地,再也不動了。
純懿從來都沒有如此清醒。她動作飛快,也不顧血污,彎腰從延陵宗隽脖頸上拔出匕首,回身就朝着延陵宗隐撲去。
延陵宗隐眼看着那把滿粘血污卻仍冒着寒光的匕首朝他狠力揮下,映在刀面上的,是純懿一雙明亮中帶着瘋狂的眼。
他集聚了全身的力量,驟然大喝一聲,甩開餘晚飛,就地一滾,避開了這緻命一擊。
純懿撲了個空,立刻回身,高舉匕首追着他而來。就在這時,這座小院裡的異常終于吸引了巡城兵士的注意。敲門未果之後,他們猛然踹開房門,一大堆荷甲提槍的虞婁兵士一擁而入。
局勢立刻逆轉。
陸雙昂明白今日已沒有可能殺盡院中的虞婁人,現在之計,隻能在城門處還沒有收到消息時抓緊出城。他飛身上前,從後攬住幾近瘋狂的純懿,抱着她的腰,強行将她朝門口的方向拖。
“琅琅,我們走!”
落入熟悉的懷抱裡,純懿仍舊在瘋狂掙紮着,不斷朝着延陵宗隐的方向撲,猶如魔怔了般,嘴裡不住喃喃:“我要殺了他,昂哥哥,别攔我,我要殺了他!”
“琅琅,走!”陸雙昂使勁将她拽離半躺于地的純懿,“他中了毒,活不了了!我們快走!”
“不行,我不放心,昂哥哥,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不親眼看他死掉,我決不能放心!”
“琅琅!”
不管陸雙昂如何軟硬兼施,純懿隻一心認定了要延陵宗隐死。陸雙昂看看不住倒下的屬下,在純懿耳邊急聲道:“琅琅,賢甯在等你!”
純懿動作猛然僵住。她怔怔重複:“賢甯?”
“對,是賢甯,是你拼盡全力救下來的賢甯。她現在就在南慶大軍之中,我不在,就是她暫代主帥。”陸雙昂直視着純懿的眼睛,溫聲道,“不止賢甯,孟大人去救其他人了,還有永嘉,她也在等着你!”
“琅琅,我們走!快走!”
純懿停了所有掙紮,順從任憑陸雙昂半拖半抱帶她離開,視線卻一直牢牢盯着漸漸不能動彈的延陵宗隐。與他沉寂陰鸷的眼神相接,純懿忽然回神,又喊了停。
她沖過去,将手伸進延陵宗隐胸前,摸索半天,掏出一枚小小的印章來。
“這是郎主私印。”純懿奔向陸雙昂,牽起他的手,“我們走。”
翻牆躍出,純懿再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