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笛的腳步忽然定在了原地,惹得男人也跟着停下。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燈火通明的别墅,熟悉的大門,熟悉的院落,一切都變得越來越熟悉。
褚笛緩緩轉身,擡頭卻看到姜奕盯着她一臉嚴肅的神情,她笑着喃喃開口:“我到家啦?”
姜奕目光落在她微醺泛紅的臉上,語氣實在是聽不出愉悅,嗓音低沉得吓人,“是,這是你的家。”
褚笛動了動腳,卻無力的一跌,沉重的靠在了姜奕的胸膛上,男人剛要扶住她,她又自顧自的彈起身體來,低着頭輕輕一搖,“我不知道……”
姜奕隻好雙手扶住她的肩頭,讓她不至于摔倒,耐心十足的低聲問她:“不知道什麼?”
褚笛像是垂頭的鴕鳥,笨重的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她重重的低着頭,小聲道:“我不知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其實,在她内心深處,還是不能接受嫁給池以恒的事實,她始終覺得這是一場夢。
她害怕未來,害怕唐之煙口中青梅竹馬的出現,害怕她處理不好妻子的身份,害怕當不好池太太,也害怕姜奕所說的一切……
别人婚前恐懼症、産後抑郁症,而她這,好像是婚後焦慮症。
他們分明之前兩情相悅,但現在,卻要靠婚後的日久生情培養感情,一切都本末倒置了。
聞言,姜奕輕歎了口氣,内心蔓延出濃濃的無力感,他仿佛也醉的不輕,竟說道:“笛笛,我一直在,隻要你回頭,我永遠在原地等你。”
女人緩緩擡頭看向他,四目相對,姜奕眼底某些不知名的情緒都快要溢出來了。
褚笛卻輕輕的搖頭。
他不懂。
她伸手,雙手攥緊了男人的襯衫衣領,再擡頭,她盯着他,“姜奕,我不喜歡現在的你。”
姜奕一愣,沒接話。
褚笛喃喃開口:“你看,你現在整天都闆着臉,每天都是高深莫測的模樣,我不喜歡你穿着西裝的樣子,太成熟了,姜奕,我好懷念小時候,什麼都不用想的時候。”
原來是這,姜奕默不作聲的松了一口氣。
他伸手将她額角的碎發拂開,輕聲說道:“你不也變了,你看你都結婚了,該長大了。”
褚笛微微皺眉,“可結婚又不是我自……”
“褚褚——”
男人平靜沉穩的嗓音,不疾不徐的打斷了倆人的談話。
看似不經意,卻又種刻意的感覺。
褚笛緩緩扭頭去看,就看見男人如同神庇護一般,在路燈光輝的照耀下緩緩走近,待看清楚男人那張鬼斧神工般的俊臉時,她有一刹那的恍惚。
沒過幾秒,她就感覺整個人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男人清冷的氣息傳來,她微微擡頭,看清楚了他剛毅的下巴弧線和微抿的唇角。
他似乎有些不高興。
但酒精上頭,加上周遭都是熟悉的味道,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氣,沉沉的倒在了池以恒的懷裡,乏力的閉上了眼睛。
姜奕看着面前這刺眼的一幕,剛剛眼底的柔情都轉換成了冷冽,他忍不住勾唇冷笑:“之前還不知道,原來池總這麼喜歡偷聽牆角呢?”
身高氣勢相提并論的倆個大男人都目光冷漠的盯着對方。
池以恒面容更為淡然,他自然而然的攔腰抱起褚笛,不過盡管他神色如常,卻令人感覺周遭浮現了一股寒意。
男人的嗓音含着笑意更顯醇厚,“今天太晚了,就不請你進屋坐了,下次吧,等褚褚有空,我們一起感謝你今天送她回來。”
姜奕冷笑,“我和她的關系,不過是舉手之勞。”
“你和她的關系?”池以恒臉色未變,唇角微動,“褚褚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但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如何和已婚女士保持恰當的距離吧。”
“池以恒,她根本不愛你。”
姜奕下了狠招,果然見池以恒倏然收起了唇角的笑意。
他盯着姜奕,語氣分明依舊平淡但卻令人感到不快,“你下次再對她說些不着邊際的話,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姜奕目光陡然一深,又是冷笑兩聲,“你倒是幹脆,承認偷聽了。”
池以恒卻并未順着這個話題繼續,而是不輕不重的丢下一句話,“褚褚是個很重視情感的人,而你卻把重心都放在了調查我爸身上,以為能調查出什麼對我不利的消息,所以輸給我,不算意外。”
話畢,男人不再逗留,抱着褚笛大步走進别墅。
姜奕看着漸漸消失的身影,唇角的笑也緩緩消失。
果然,這件事藏不了多久。
隻是……
他一心想着抓住池以恒的把柄想以此讓褚笛遠離池家,可是他卻忘記了,時刻陪伴着她身邊的是池以恒。在事業和愛情之間,他選擇了事業,而池以恒卻選擇了褚笛。
不知道等了多久,最終他輕歎了口氣,笑着離開的時候眼底有痛楚淡淡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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