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屠戶提着桶回來了。

他剛打開院子門，鼻子一吸，一股香辣的肉香便沖進鼻腔，他下意識對甄雨道，“好香的肉！小雨你從哪買回來的？”

不待甄雨回答，甄屠戶關上院門，三步并作兩步，提着盛着下水的桶便朝吃飯的石桌走來，他看着盤子裡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伸手便要去拿。

“爹，洗手。”甄雨提醒道。

甄屠戶猛地縮回手，像小孩做錯事被發現一般，朝甄雨憨憨一笑，“太香了！鎮上啥時候開了新的酒樓？這味道饞的俺實在受不了了！”

甄雨打好水，又把肥皂拿出來，解釋道，“是趙睚做的。”

說完，又催促甄屠戶來洗手。

甄屠戶提起下水桶朝甄雨走去，他把下水桶放到牆邊，提走的時候是多少，提回來還是多少，甄雨看到好奇的問了一句是怎麼回事。

甄屠戶怒哼一聲，罵道，“那孫子當初說好了訂咱家的下水，這才給他三文錢一斤的價格，今兒我提過去，竟然把我攔在門外不讓我進去，又說什麼生意不好以後就不訂了。他哪知道爺爺我一靠近他家院門就聞到了下水那個騷味！這小子是從别的地方買了！”

“他這老小子今日也不跟咱打個招呼就不來，咱錯過了上午的好買賣，隻怕下午不好賣。索性一會兒咱用鹽巴腌起來，等過年再吃。”

甄雨也有些生氣，但還是勸道，“爹，咱家的豬肉從來不愁賣，便是下水也是一樣，他不買自然有别的人買，隻是這人明明能提前招呼一聲，卻一聲不吭，晃了咱一下子。以後，就是他要買，咱也不賣他了！”

甄武點頭，響起剛才的對話，問道，“趙睚是誰？”

不待甄雨回答，他接着抱怨道，“你這愛幹淨的性子，真是跟你娘一個模樣。得虧咱家這個院子帶着口井，要不然每天光打水都得半天的功夫。”

他雖然嘴上抱怨，卻動作極快的來到井邊，打了肥皂用力的搓着手掌，又用井水沖了兩遍。

“洗幹淨了嗷！”甄武朝甄雨攤開手掌，顯示自己已經洗幹淨了，原本往常他閨女都要誇他兩句的，今日，怎麼愣在那裡？

“啊！啊！幹淨了！”甄雨回過神來，她顧不得看甄武，心虛的看向趙睚，她剛剛嘴吧沒過腦子，怎麼就把趙睚的大名報了出來。

眼下該如何解釋呢？

甄雨面色不動，心裡卻着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甄屠戶，小六是我的小名，趙睚是我的大名。”趙睚解圍道，他說完便閉上嘴，并不去看甄雨，仿佛沒感受到甄雨震驚的目光。

甄屠戶完全沒有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眉眼官司，高興的坐下，目标明确的夾起來一筷子肉，塞進嘴裡，在進嘴的一瞬間，肉的香味在調料的襯托下，爆發在甄屠戶的口腔裡，他一下子睜大了雙眼，隻來得及說了一句“好吃！”，便忙不疊的繼續下筷子。

趙睚嘴角抿起來一個笑意，“喜歡吃我下回繼續做。”

甄武點點頭，完全來不及說話了。

趙睚看向坐在凳子上出神的甄雨，輕聲道，“姑娘嘗一嘗，有哪裡不好我下一回再改。”

似乎完全不奇怪甄雨為什麼能夠叫出來他的大名，也不想去探究。

甄雨見她爹吃的香，卻并沒有對趙睚做的飯菜抱有多大的希望，雖然這個香氣，一直在往她的鼻子裡面鑽。

畢竟她爹是吃她家“特色菜”都能吃的津津有味的男人，嗅覺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樣。

白水煮五花肉她之前也做過，味道嘛，不能說好吃也不能說難吃，隻能說是頓正常的飯菜罷了。

她拿起燒餅先咬了一大口，才拿起筷子去夾肉，隻夾了一片，上面裹滿紅油，還有一截小蔥挂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