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腦子裡把認識的人回憶了一邊=遍,很快心裡便有了猜測。她在心裡冷哼一聲,并不害怕,仿佛并未發現,隻加快了速度,快步朝小河走去。
身後的喘息越發急促。
甄雨來到河邊,揚起木盆便把豬腸子倒進河水,動作麻利極了,腳步不停毫不留戀扭身便回城。
仿佛并未看到藏在河邊林子裡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粗布衣裳,雖胖卻面色蠟黃,中等個子,他悄悄地從旁邊遮掩着的樹後面出來,急匆匆便跑到河邊,看着被魚兒啃食的豬腸心疼起來,真是糟踐東西,不要了送給他不行嗎?喂了這些畜生。
一邊嘴裡不幹不淨的罵着,一邊從草地上撿起來一根長長的樹枝,趴在河邊,伸着樹枝挑向豬腸,想把豬腸挑出來。
因着胳膊短夠不到,他又往前趴了趴,扒拉着河邊往裡探身,努力伸直胳膊,眼見着就要勾到了,卻感受到身後傳來一股巨力傳來。
“哎呦!”伴随着下水劉滑稽的叫喊,護城河被砸出一個巨大的水花,下水劉慌亂的在水裡撲騰着,見是甄雨立刻大聲求救,“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會水快救救我!”
甄雨冷眼瞧着,有心給他個教訓,卻沒打算要人性命。她見下水劉聲音小了動作也好像沒了力氣,把樹枝伸過去想把人拉出來,“抓緊。”
下水劉一把抓住樹枝,原本驚慌地表情頓時猙獰起來,他抱着樹枝便猛地往後拽,“他娘的趕踹老子,老子整死你!”
再不見任何不識水性的影子。
“哎呦!”
一道巨力順着樹枝傳來,卻不是拉力而是推力,把雙手摟抱着樹枝的下水劉一下子捅到水底,隻要他浮上來,那樹枝便毫不留情的捅過去,把人壓進水裡。
“我去你娘的!”
“你個賤人!你和你爹都是賤命!”
“……”
回應他的,隻有甄雨越發冷酷的樹枝,把他一次又一次壓進水裡,下水劉漸漸的體力不支怕起來了。
“小姑奶奶,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從一開始的叫嚣,到低三下四的求饒,不過半刻鐘的時間。
甄雨冷眼瞧着,隻等他不再嘴賤才收了樹枝。她命令下水劉轉過身去不準回頭,隻要他有想扭頭的動作,便是一樹枝。
下水劉真的怕了,他哀哀求饒再不見一開始的嚣張,“姑奶奶,祖宗,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你,你就讓我上來吧。”
甄雨冷哼一聲,不理會他的求饒,隻道,“等水裡的魚吃完大腸你再上來,若是趕提前半刻……”
威脅之語盡在不言中。
下水劉泡在河水裡,直埋怨自己迷了心,竟然忘了甄武這屠戶的女兒也有一把子力氣,招惹了這個煞星。他并不後悔恩将仇報未成功,隻後悔碰了硬茬子,得罪錯了人。
甄雨放慢腳步悄聲離開,她路過樹林,頭猛地扭過去,“出來!”
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煞氣,平日裡殺的那些豬到底讓她不同于一般的姑娘,不發作還好,一發作便讓人心驚腿軟。
一個修長的身影慢慢從樹林後面走出來,身姿修長、面容矜持,這樣的人仿佛天生便要金玉珠寶修飾,此時卻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穿着一雙布鞋,一副貧民百姓的裝扮。
正是趙睚。
“甄屠戶叫我來看看你怎麼還不回去。”趙睚低聲解釋,他低垂着頭,卻能感受到甄雨銳利的刀一般的視線,仿佛能把他這個人開膛破肚看個明白。
趙睚不僅不怕,還有些激動,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雙眼亮的驚人,卻低垂着眼沒擡起來。甄家姑娘竟然還有這樣、這樣的一面……
他腦海裡浮現出甄雨一腳把下水劉揣進水裡的動作,那始終挂在臉上的輕蔑地、漫不經心的表情,哪怕發現下水劉的僞裝後也未變分毫,那笨重的樹枝在她手上,卻成了最輕巧的武器,狠辣的随意的,如同九天之上專司刑罰的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