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這是甄屠戶。
“跟鹵制的豬肝不一個風味,滑口不膩。”這是甄雨。
“若是豬肝再薄一些變好了,今日做的有些厚重了,不夠滑嫩。”這是精益求精的趙睚。
略作點評之後,三個人心有靈犀的不再說話,專心吃飯。就着餅子吃溜豬肝。整整一頁豬肝,三個人竟然吃了個一幹二淨,連盤子裡的湯汁,也叫甄屠戶用餅蘸着抹了去。
甄屠戶興奮極了,“俺也吃過下水劉的下水,跟小趙的手藝比起來,那差了遠了!這個絕對受歡迎!”
趙睚面對甄屠戶的誇獎,隻謙虛的笑了下,并未說任何自謙的話。顯然他對自己的手藝十分自信。
甄雨也是嘗過下水劉的做的下水的,那時候下水劉還是剛做這門生意,為了能夠便宜一些,提了一些沒賣出去的邊角料來他家拜訪,說什麼專門留出來的。又說家裡困難過不了日子,希望甄家能便宜一些,他願意把甄家的下水全包下來。
甄武這個人雖看着五大三粗,卻有着一顆與外表截然不同的柔軟心腸,按照一文錢半斤的價格半送半賣給了下水劉。
下水劉做的下水,去除了大部分的腥臭味,卻有一股奇怪的香料味,實在算不上好吃,更是沒法跟趙睚做的溜豬肝相提并論。
趙睚做的豬肝,在味道上直接秒殺了下水劉,隻是,下水劉的下水采用的是鹵制的方式,不僅有豬肝,更有大腸等更為人不喜的部位。趙睚做的溜豬肝,能包含大腸等部位嗎?
甄雨這般想着,也這般說了出來。
趙睚沉默片刻,緩緩搖了搖頭。
甄武高興的表情一怔,不死心先是追問了一遍,“真的不能嗎?”,又道,“難道隻有他下水劉才會鹵東西,小趙你就不會鹵?”
趙睚沉默搖頭,“我隻能想起來幾樣家常菜的做法,不知道怎麼鹵制,都是我沒用,我若是能多會些東西就能幫上家裡了。”
氣氛一下子低沉,甄武心裡有些别扭,擡起手來想說些什麼,可又說不出來,最後隻是騷騷腦袋下定決心道,“實在不行,就像以前那樣丢了吧,不過幾文錢罷了。”
家裡實在沒有地方來晾曬研制的下水了,便是有,甄家人也不太想腌制了,雖然他們腌制的時候加入了足量的鹽,可味道卻一如既往的糟糕。
俗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過幾日的功夫,甄武甄雨便已經被趙睚養叼了嘴,自是不願意再吃那難吃的、超級鹹的、帶着腥臭味的腌下水了。如此也不必浪費精細的鹽了。
甄雨隻恨當年看短視頻看了個熱鬧,那麼些教人做飯的視頻,什麼鹽焗豬肝、溜豬肝、青椒炒大腸……她是一個也沒有往腦子裡記。她的心思一開始并未反應過來她爹的話裡不經意帶來的過分期待。
等趙睚說完,她才反應過來,在心裡默默品鑒了一番趙睚剛才的話,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家裡也沒沏茶啊,好濃的茶味。
她瞥了一眼趙睚,“好好說話。”
翌日,如往常一般,甄雨先在家裡殺了一頭豬,殺完豬收拾得利利索索的,便和甄屠戶往店裡去。隻是今日的生意差的過分,晌午都過去了,半頭豬都沒賣完,甄屠戶安慰甄雨或許到了淡季,不必着急下午再賣便是。
甄雨卻覺得有些不尋常,伸手招來在街上玩的林嫂子家的小小子,“狗蛋,你幫阿姐看看,鎮上今天有啥新鮮事嗎?等回來姐給你糖吃”
狗蛋是隔壁原子林嫂子家裡的孩子,丈夫得病去了,留下孤兒寡母與老媽媽,三個人相依為命,幾乎全靠林嫂子平日裡做些零活活着。
狗蛋則在整日裡和小夥伴在街上遊蕩玩鬧,若問誰掌握這鎮上的情況,狗蛋這些小孩子絕對是數得着的,他們雖不懂,卻能把事情描述個七七八八。
狗蛋聽見糖興奮起來,他高興的嗯了一聲,招呼着小夥伴們給甄雨打探招呼去了。
豬肉都賣不動,更不要提下水了,便是其中好賣一些的心肝都紋絲不動,不見任何一個人來問價。
甄武昨日說的果決,今日卻還是舍不得了,他想着要不就再腌制起來吧,無非是再買些鹽,院子裡臭一些。邊想着邊要把桶提起來放到闆車帶回家裡去。
甄雨攔下甄武的動作,“爹,心肝這些咱再賣賣,大腸小腸我提着扔了去吧,一來沒人愛要,二來如今天也熱了,腸子若是留到晚上怕是更熏人。”
甄武雖舍不得,可到底甄雨說的有道理,他歎了口氣便同意了。不願閨女碰這些髒臭得,甄武把大腸小腸撈出來放在一個盆裡,再遞給甄雨,又叮囑道,“中午天熱,倒了早回家。”
甄雨點點頭,接過盆子往城門走去,她準備把這些扔到城外的的小河裡去喂魚,如此也不算浪費了。
她遺傳了甄屠戶的力氣,又跟着甄屠戶從小學着狩獵的本事,走了沒幾步便發現,有人跟在她身後。
雖然刻意隐藏着呼吸聲,卻逃不開甄雨的耳力,又急又粗,隻有一道。甄雨默默在心裡推斷,應該隻有一個人,而且是個有些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