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周圍蹲守響起幾個不懷好意的笑聲。
甄武聞言便要發作,卻被甄雨一把拉住,“不急,人越多才越好呢。”
賣炊餅的老大爺走到攤子前面,沖周圍一圈人拱拱手,面帶歉意道,“我這後生出來炸到,不知道咱這邊的價格,諸位見諒見諒。都散了吧散了吧。”
一個穿着一身大紫色錦衣的年輕公子從力工裡走出來,他推了一把賣炊餅的老大爺,“孫老頭,這有你什麼事?快滾滾滾!”
賣炊餅的老大爺被推的後退幾步,慌忙扶住桌子才沒摔倒在地上,他面上不見着急,甚至腰更彎了幾分,連連拱手,“趙公子,您大人有大量……”
那姓趙的公子哥卻冷哼一聲,不理孫老頭,而是不懷好意的看向甄雨,“小娘子,我出五文,你跟着我走怎麼樣啊哈哈哈哈哈哈。”
說着話,便還伸手朝甄雨臉上摸過來。
“哎呦!”他一聲哀嚎,身子順着甄雨的力度滑稽的傾斜着,眼神憤怒的看向甄雨,“放開放開你找個臭表子!”
甄雨冷哼一聲,僅憑着抓住趙公子的手這一個支點,一發力直接把人拽起來,朝着左邊的樹杈子就丢過去。
隻見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一個紫色的大茄子,在衆人頭頂飛過,直直的卡在樹杈中間。
“哎呦你知道我表姑是誰不?你給我等着!還看啥,把少爺我救下來啊!”趙公子雙手在樹枝間來回擺動,看着地面吓得嗷嗷直叫。
賣炊餅的孫老頭看着這一幕吓得直拍大腿,“小娘子哦,你惹大禍啦。”
甄雨卻隻是微微一笑,并不去管那趙公子,而是不慌不忙的在洗手盆裡仔仔細細的洗了洗手,擦幹淨後笑着看向圍在周圍的衆人。
“我家這燒餅裡沒有夾金子也沒夾銀子,夾得也确實是大家眼裡的低賤食材——下水,隻是食材不分貴賤,隻有會做與不會做,做得好與做的不好。”
“而剛巧,我家這下水,做的極好。”
說完,提手便從桶中撈出一截大腸,左手按住大腸,右手提刀“哒哒”幾下,便斬成小塊。
左手拿來一個燒餅,沿着中間一撕,便把大腸塞了進去。
圍觀的人先是被甄雨這把子力氣震驚了,他們如何也想象不出來,竟然有這樣年輕貌美的姑娘,能夠把一個成年男子扔出去。
還那樣輕易!
縱使他們依靠賣力氣為生,各個自認為有把子力氣,卻也做不到把一個成年男子扔樹杈子上去啊!
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大腸霸道的香氣便鑽進了他們的鼻腔裡。
勾着他們是眼睛看向甄雨手中那一節軟爛的大腸,視線好的甚至能看到刀砍下去的一瞬間,柔韌的大腸與刀尖共舞,彈跳着美味的樂章。
有些人甚至已經開始說服自己,不過五文錢,倒也可以嘗一嘗。
如果說在刀切大腸的時候尚且能夠忍受,那麼把這幾塊大腸收在刀尖,塞進餅裡的一瞬間,所有人内心都産生了一種暴殄天物之感。
縱然那餅看上去外酥裡嫩,比他們平日裡吃的餅好吃許多,可衆人依然覺得可惜,猶如明珠蒙塵。
甄雨自然不知道圍觀衆人的内心戲,她拿起燒餅夾大腸,遞給了站在攤子前面的孫老頭,“孫大爺,多謝您為我說話,這個燒餅夾大腸送您嘗嘗。”
孫老頭不敢置信的看向手裡的燒餅夾大腸,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甄雨,“這個……送給俺啦?”
甄雨笑着點點頭,孫老頭低頭看向燒餅,他察覺到周圍衆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仿佛下一秒便要把他手裡的燒餅夾大腸搶走,趕忙低頭咬了一口。
“好香!”顧不上說話,孫老頭一邊點頭,一邊雙手緊緊的捏着燒餅夾大腸,大口大口的咬着咀嚼着。
圍着的人看孫老頭這個反應,哪裡還不知道這燒餅夾大腸确實好吃。
最早提問的那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飛快從懷裡掏出十八文錢,“俺要兩個這樣的,再要一個純肉的!”
甄雨笑着應了一聲,動作利落的撈出來大腸切碎夾進去。
旁邊有眼尖的見甄雨手邊的籃子裡總共幾十個燒餅,抓緊交上錢,“俺也要一個孫老頭吃的那個樣的。”
有囊中羞澀的,見甄雨做的燒餅夾純肉的,裡面的肉足足有一大塊,心裡一算極為劃算,也趕忙交上錢,“小娘子,俺要一個純肉的,要肥一些。”
“給俺再來十個下水的!”那皮膚黝黑的年輕男子又趕了回來,從懷裡掏出五十文錢便要往錢箱子裡放,卻被甄雨攔住了。
“這位小哥不好意思燒餅賣完了,做不了燒餅夾下水了。”
那皮膚黝黑的男子看了一眼放着燒餅的籃子,“裡面還有啊!”
不待甄雨開口,等在攤位旁邊的顧客便搶先道,“那是俺的,俺已經交了錢了!”
那皮膚黝黑的年輕男子不死心的看了一眼燒餅,他剛剛把那三個燒餅夾下水拿回船上,本想着讓他家少爺嘗個新鮮,剩下的他拿回去吃。
卻沒想到,他家吃遍了山珍海味的少爺,竟然把三個燒餅夾下水都吃了,還讓他再來買!
他跺了跺腳,“諸位大哥,我出十文錢跟你們買行不?”
可在渡口靠賣力氣賺錢的力工們,卻都拒絕了他,拿着做好的燒餅夾下水便飛快的跑了,生怕他搶他們的一樣。
這皮膚黝黑的男子視線着急的掃過去,突然在甄雨旁邊看到了一鍋湯,這好似是叫什麼溜豬肝湯。
他本想着先買一碗嘗嘗,又想到搶到搶不到的燒餅夾下水,狠狠心對甄雨道,“小娘子,你那一鍋湯多少錢?我都要了!”
周圍圍着還沒有走的幾個人頓時都看向那鍋溜豬肝湯,“兩文錢是不?給俺來一碗!”
“俺也要一碗!”
“我已經包圓了不能再賣給你們了!”那皮膚黝黑的男子着急道。
眼見着衆人竟然要因為一鍋湯打起來,甄雨把手中的刀朝着案闆一扔,刀尖砍進案闆發出沉悶的聲音,聲音不大,争吵的幾個人卻不約而同的閉了嘴。
無他,誰也不想成為第二個被扔到樹上的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