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設計在甄屠戶買下了他,再後來本是決心不願意在甄家做上門女婿的他,如今卻是想方設法求着甄家姑娘留下。
趙睚搖搖頭,思緒轉到眼前這個身材矮小的“娘”身上,他依稀記得身上有塊烏木的牌子,極為重要,隻是醒來之後便找不到了。
“甄屠戶待我極好,隻是傷的太嚴重了,如今總是頭暈,也沒什麼力氣,以前的事情偶爾想起個片段,卻又記不清楚。隻記得有塊木牌,烏黑烏黑的。”
趙睚見她聽到木牌兩字,瞳仁收縮了一下,面上閃過一抹心虛,便知道這東西是被此人拿走了。
慧芳婆婆一下子想起來那塊木牌了,一塊木頭能有什麼用,她當時直接扔到竈裡當柴火燒了,如今這小子竟然想起來了。
一塊破木頭罷了,縱使這小子想起來了,又能怎麼樣呢,慧芳婆婆這樣想着,心裡一下子理直氣壯起來,她不耐煩道“什麼木牌?咱莊稼人見過的木頭多了去了,東一塊西一塊,誰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木牌?”
想了想,又道,“你如今跟了甄屠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還惦記一塊木頭幹啥?讨好了甄家姑娘,别說是木牌,便是玉牌,她也給你買。”
她裝模做樣的歎了口氣,“你也知道咱家裡窮,如今過上了好日子,可不要忘了你哥哥侄子還在過苦日子,這做人啊,最不能忘得,就是本。”
趙睚已經看出來木牌被這女人拿走,不欲多說,聽了這女人的話,也隻是應了一聲“是”。
慧芳婆婆見趙睚這副姿态,以為趙睚是個懦弱沒主見的性子,得寸進尺道,“你哥哥上衣正好爛了,我看你身上穿的這件又幹淨又結實,就脫下來送給你哥哥吧。”
甄雨聽不下去了,她見趙睚竟然真的要把身上的外衣脫下來遞給這個老女人,一股怒火頂了上來,完全忘卻了趙睚大反派的身份,一把把趙睚拽過來護身後。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慧芳婆婆幾遍,嘴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哼。”
也不說話,就這麼嘲諷的看着慧芳婆婆。
慧芳婆婆隻覺得這年輕小娘子的一雙眼睛,好似匕首,上上下下這麼打量她,似乎把她的肉都從骨頭上刮了下來,她整個人似乎都被這小娘子看透了。
慧芳婆婆氣勢弱了下去,甄雨這才不急不忙的道,“你們家若真的缺銀子,再賣給我一個就是,我瞧你那小孫孫就不錯,虎頭虎腦的買回去正好喂豬。”
甄雨說的是買回去讓小孩幹喂豬的活計,可慧芳婆婆早就聽村子裡讨論,說這甄家的豬養的好必然是有秘方,再看一眼她的小孫孫,家裡好吃的好喝的都給他了,如今養的白胖白胖,難道!
慧芳婆婆驚恐的看了一眼甄雨,連占小便宜都忘了,忙抱起小孫孫就往家裡跑。
怪不得這甄家的豬長得格外的好,甄家人給豬吃人啊!
甄雨莫名其妙的看着慧芳婆婆跑得飛快,她是威脅慧芳婆婆要買走他家的小孫孫,但也不至于這般吓人吧?
決定了,以後這家人若是再來趙睚面前舞,她還用這個來威脅。
甄雨滿意的點點頭,回頭看向站在她身後的趙睚,這才回想起來,站在她身後的可不是什麼小可憐,而是全書最大的反派,稱霸一方的枭雄。
她緩慢的眨了眨眼睛,心裡生出一股不好意思,這樣的人物,便是一時受辱,也必定有自己的算計,日後也必定給自己找回場子來,這樣的人哪裡還需要她的保護呢?她是自作多情了呀。
趙睚心确實中自有一番謀算,為了不打草驚蛇,也為了放松這家人的警惕,不過一件衣裳罷了。
可他沒想到,甄家姑娘竟然會給他出頭。
出頭,趙睚在齒間細細的咂麼着這兩個字,隻覺得兩顆虎牙發癢,想要咬點什麼在唇齒間細細的研磨。
他的呼吸不禁加快了兩分。
甄雨被這細微的呼吸聲打斷思緒,她擡眼看向趙睚,情不自禁的被趙睚吸引了目光。
雙眼旁是雲霞般的紅暈,嫣紅的嘴唇被左邊那顆尖銳的虎牙咬住,透出一股脆弱的白,血液似乎都随着這擠壓湧向了右側,紅與白極緻對比,收進人間春色。
嘭嘭嘭!
鼓聲緊促,甄雨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才意識到,這震耳欲聾的鼓聲,乃是她的心跳。
趙睚微微一笑,松開嘴唇,伴随着血液回流,他緩緩道,“多謝姑娘為我出頭,我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