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玑猛地合住遊記,即刻起身走到屋外,屋外的青磚上結了銀霜,一片堆銀徹玉冰凝雪積之景,鵝毛大雪飛旋而下,他伸手去接,直至雪花落入他的手心,頃刻融化。
轉身回到屋内,他再一次打開了那本遊記,盯着上面的标記,他意識到這不是夢。
屋内有地龍較屋外暖和多了,衛玑坐在桌案前沉默許久,終,點燃一燭台,将方才寫下那句話的紙燒得一幹二淨。
他現在有些恍惚,突然想起前幾日二姑姑和阿意與他閑聊時提到,很思念崔雅貞,向宮裡遞入的好幾封信件遲遲沒有回音,當時二姑姑的神色還有些狐疑,那時他心中有疑卻也沒有多想。
以及前幾日與好友謝五郎一同吃酒,酩酊大醉之時謝五郎拍着他的肩提及到,這新帝似乎在找什麼人,連他們謝家都暗訪了。
這兩件事在衛玑腦海之中不斷相搏,他不由得想到,莫非表妹壓根不在宮中,而是被他的堂弟帶走了。隻是依府中傳言,衛暄他不是一向對表妹不屑一顧嗎?
衛玑低頭再次翻看了一遍這本遊記,莫非是巧合,是他人的嬉耍。
不對。他腦海之中突然浮現出那日圍爐煮茶,衛暄聽見他曾遇過表妹的神情,古怪的神情。
當即,衛玑想沖到滄濯院,質問衛暄抓他個現行。可剛出院門,他就冷靜下來了。
萬一是誤會呢。
衛玑踱步,決定先去試探一番。
衛玑去的時刻,衛暄剛下職不久,身上還穿着的官服。
衛暄瞥見衛玑腳步匆忙,神色卻故作鎮定。不動神色地問道:“五兄,有甚麼事。”
衛玑穩了穩語調,似是不經意地問道:“玉臣,你近來與袁娘子如何?我母親也逼着我定親。”
說罷,手中還扇着他平日裡那把寶貴折扇。
衛暄無聲地用眼神掃過他全身,淡聲應道:“很好,五兄還是得聽從叔母的話。”
衛玑幹笑兩聲,環視一周,刻意放松語調說道:“玉臣,來都來了,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衛暄淺笑,應道:“五兄來便是。”
直到進入衛暄的書房,沿途衛玑暗自觀察着滄濯院的構造,以及哪出可能藏了‘人’。
喝茶下棋沒多久,衛玑借如廁溜了出來,借機甩掉了跟着他的小厮,開始暗查他懷疑的每處。
他知曉滄濯院有個後院,這事還是聽二叔父說的,此事甚少人知曉。他決定先去查那處,但又不知曉路徑,他隻能自己摸索着。
走了許多,倏然,他發現了一扇小門,門前并無侍女侍衛,于是他輕輕地推了那扇小門。
裡面又好似一個院子,似乎也沒人下人。但他仍舊小心翼翼,時刻注意四周,去開每個屋子的房門。
探查了四五個屋子,屋内空蕩蕩甚麼也沒有。他開始懷疑自己,莫非來錯地方了。
于是,他準備離開。
蓦地,身後傳來一道清越的聲音,“五兄,你去哪了?”
衛玑一轉身便看見面前含笑的郎君,他忍住的心虛,解釋道:“玉臣,方才我不小心迷路了。”
衛暄挑眉,溫和道:“五兄是在找什麼嗎?”
衛玑心驚,竟被他察覺了,當下應道:“沒有,之時覺得你這滄濯院似乎比我的院子大上許多。”
“五兄既然好奇,不如教書墨帶五兄去仔細看看。”衛暄似是極其善解人意。
說罷,便真教書墨引着他去院子裡轉了幾圈。
幾圈下來,衛玑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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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疑雲盤旋在衛玑心中,那日過後他便遣了幾個暗衛,暗中跟着衛暄,若衛暄行迹有異,定要第一時間來告知他。
果然,幾日後的一個午後,暗衛來報,報道衛暄正乘着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往城外走,似是要去一處私宅。
聞言,衛玑拍案而起,疾言厲色道:“繼續跟着莫教他察覺到了,倩華快去喚馬夫來,我要出門。”
衛玑行動極快,連更換鞋履與衣袍都未顧得上,總算跟上了衛暄的馬車。
衛玑的馬車距離衛暄有段距離,并不顯眼。他現下心情異常複雜,既激動又難以置信,他笃定了衛暄定是把表妹關在那裡。衛暄不是要娶袁家娘子嗎?又為何如此對待表妹。衛玑自謂君子,自然不能容許這般事情發生在自家。
終于一盞茶後,前面的馬車停在了一處私宅前,一長身玉立湛藍衣袍的男子掀簾而出。
那人不是衛暄又能是誰。
見狀,衛玑即刻跳出馬車,他要抓他個現行,為表妹做主。
“等等,玉臣我與你同入。”他阻止了剛要進門的衛暄。
私宅門前的侍衛神色緊張欲攔他,反倒是衛暄瞥了他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五兄是又有什麼事嗎?”
衛玑剛想說道教他放了表妹,話剛到嘴邊便聽見他說,“五兄不如同我一道去院裡休憩片刻?”
疑惑又上心頭,衛玑颔首。
院裡隻有些許下人,别無二人。好似怕衛玑不放心,衛暄還遣了侍女專程帶着衛玑将院中的角角落落均查了一遍。
終,衛暄蹙眉,不解地問道:“近來,五兄甚是奇怪究竟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