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胡賴沒有等到今天就徹底魂飛魄散了,但這陣法卻早就布下了,現在把所有人都給困在了這裡,如果找不到破陣的方法,他們都會被活埋。
想要破陣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摧毀陣眼,一棵樹為陣眼,毀了倒是容易,但現在陣眼是整個村,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撼動一整個村。
以現在山的移動速度來看,不出三分鐘,他們就會被擠成肉餅。
想到這裡祝影也對胡賴的恨意就更深了,嘴上說着為了這個村好,結果卻想用整個村的人的命換他的,有的人真是死一萬次都不夠洩憤的。
而更愚昧的還有這群村民,還在以為這是他們的手筆,哭喊着求他們留條活路。
“你們有沒有腦子,你見過害人把自己一起害的嗎?你們出不去,但你們看我們又出去了嗎?”在楊易梵說這話之前,部分村民已經收起了那副帶着兇光的眼神,轉而開始示弱。
楊易梵見狀簡直要氣笑了,他算是徹底知道了,這群人哪裡是沒腦子,那是太有腦子了,在危難面前,他們幾個又成了這些村民救命的稻草,所以立馬換上了一副軟弱的模樣。
之前威脅他們的時候,站在前面的全是一群健壯的男人,現在被推在前面的不是幼子就是老人,那些大人不惜偷偷掐自己的孩子,讓孩子們大聲哭起來,好讓他們看起來更可憐些,不得不說為了讓他們心軟真是費盡了心機。
山體将所有人擠在了一個狹小的圈裡,很快隻能勉強站下三分之二的人,小孩子被大人們舉高,獲得了可以暢快呼吸的機會,但是一些老人就慘了,因為年老而佝偻的身子,被夾雜在人群之中,連探出頭呼吸都很困難。
站在邊緣的人,試圖徒手爬上山,那山卻像被一層光滑的罩子蓋住一樣,沒有絲毫摩擦力,沒有一個人成功爬上去。
“别擠孩子,别擠孩子,求求你們。”女人哭着喊出這句話,她和丈夫肩頭上一人舉着一個孩子,但在她身旁還有一個到她胸口的孩子,那孩子臉已經開始發紫,顯然已經開始缺氧,盡管夫妻倆努力想為孩子撐起一片空間,但根本做不到。
所有人都在拼命用手擠壓其他人的空間,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自己的親人,而其他人,即使是鄰居又如何,在他們心裡已經視對方為阻礙自己活下去的敵人。
當活下去的空間被無限縮小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做到犧牲自己呼吸的空間。
“大家聽我說,我們這麼多人,一起用力,把山往外面推。”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先吼出了這句話,一開始響應的人并不多,可随着一聲凄厲的哭喊聲,不知道是誰的親人,死在了人群中。
這之後的每一秒,都不斷有人沒能堅持住,就那麼直挺挺地豎立在人群中死去。
死亡的恐懼被無限擴大,所有人清醒的意識到,害死他們的不是身邊這些人,而是那幾座不斷向他們逼近的大山。
“一,二……”
“一,二……”
口号聲從微弱的層次不齊,到響徹山谷,一遍又一遍,震天動地。
不管是為了自己,為了親人,還是為了這片養育了他們世世代代的土地不被掩蓋,所有人心裡隻有一個目标:推翻這幾座大山!
楊易梵突然覺得自己對這些村民的認知太狹隘了,一群被困在與世隔絕的山裡幾十年的人,雖然有些壞心眼,但卻并不是壞人,他讨厭這些村民對他們耍心計是真,此時此刻從心裡敬佩這些人也是真。
可現實卻非常殘忍,盡管他們已經用盡最大的努力,但人力微弱,所有人團結一緻也沒有阻止那些大山移動。
所有人都清楚活下去已經成了奢望,可是口号聲依舊不斷,也沒有一個人因此放手。
祝影也嘗試将樹枝搭上每一座山頭,全都失敗了,果然如祁音塵所說,困住他們的是陣法,她飄在山頭,看着被大山将一間間房屋碾壓成碎片,而大山還在繼續前行,她找到祁音塵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說這陣眼是整個村,可現在這村被毀了一大半,為什麼這些山的速度沒有慢下來?”
看到祁音塵閃躲的目光,她直覺祁音塵說的整個村和她理解的不是一個東西,“村子隻是一個殼,決定陣法最關鍵的是村子裡的東西是不是?你說過六是極陰數,所以整個陣法是靠村子裡積累了幾十年的陰氣推動的。”
祁音塵不知道是該說她聰明還是觀察力強了,推動陣法的确實是陰氣,如果是她也确實有能力毀掉這個陣法,以她的能力吸納多少陰氣都沒事,但要在短時間内将吸納的陰氣壓制住,卻極為困難,等待她的一定是被怨氣吞噬,失去理智,他不告訴她就是已經替她做了這個決定,這裡沒有一個人欠她,自然不需要她搭上自己來救。
祝影也現在隻想罵祁音塵一句大笨蛋,自己被擠得唇色都開始發白了,居然還先考慮她,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雖然是同學,但那個時候她一直暗戳戳針對他,把他當作競争對手,明裡暗裡給他使了那麼多絆子,做了那麼多讨人厭的事,而且反正她早就死了,他不是最讨厭鬼了,他完全可以騙她,讓她救他。
“你這人這麼瞧不起我,你忘了,讀書的時候,自從我考赢了一次後,你可再也沒考赢過我,論能力,我比你強,所以我不會有事,你相信我嗎?”祝影也覺得自己真是奇怪,意識到可能要搭上自己才能破陣時,明明信誓旦旦絕對不做這麼虧的事,但是看到祁音塵那刻她卻猶豫了。
在這世上連她的父母都可以做到随意抛棄她,隻有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卻首先考慮的是她,這樣好的一個人,她不想他就這麼死了。
“我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不用你出手。”祁音塵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除了破陣他還可以改陣,胡賴能做到,他也可以。
“可現在時間來不及了,你如果現在已經知道怎麼做了,就不會是這個表情,我不需要把整個陣破壞掉,隻需要讓這些山停下來,難度會小很多,如果我失控了,你不是天才嗎?我相信你,你一定有辦法救我。”說着祝影也已經摘下了手串,祁音塵被擠在人群中,隻能眼睜睜看着,什麼也做不了。
他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煩躁,在南華山偷懶的那幾年,如果他能再用心一點,上萬的陣法,總有一種可以輕松化解現在的局面,也不會變得如此糟糕,“你不是說了想去全球旅遊,你如果不想最後被我永遠關在法器裡,就悠着點。”
“當然,而且你還欠我一件事沒做呢!”祝影也見他一副深思的表情,就知道他完全忘了,“你說了要燒衣服給我的,你不會想賴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