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盞茶時間,你們的命運便走到了新的一程中去。騰骁輕描淡寫地将這次大戰安排妥當,前線壓力不大,也你們無需操心——然而你的内心仍然有一種難以驅散的不安,自你踏入蜿蜒長廊起,你的心便越發沉重起來。但願一切順遂吧,你想。随後,兩個人開始翻動桌上的公文。
“逢兇化吉?”這是太蔔呈遞的公文,蔔算了近十年羅浮的運勢。羅浮身為仙舟聯盟首艦,兼有引領航路的職責,而其中有一個極重要的環節便是占算吉兇。而執掌太蔔司的曆任太蔔皆是占算行家,算出的結果幾乎沒有差錯。
這分明是好的結果。你卻放下公文,輕輕歎了口氣。
“江卿,為何為好事煎熬?”騰骁問。
你垂下眼睑,并沒有立刻回答。略一思索過後,你對上将軍關切的目光,才将自己的一部分心事說出口來:“雖說結果算好,我這心中卻總是不安。就像受到了命運的感召一般,總覺得自己會墜入某個……無法逃脫的漩渦。”
騰骁沒有笑,而是露出回味的神情。他低頭望向神策府大廳中央的星陣棋,不無苦澀地說道:“漩渦雖大,終有停歇的一天。”
“那便借将軍吉言了。”你淡淡應答道。然而留給你們說話的時間已不多了,騰骁已将細節囑咐于你,接下來,他要前往雲騎軍駐紮的洞天動員出征、處理軍務,而你要在神策府将羅浮的安保工作安排妥當,在騰骁對戰燎原期間維持神策府的正常運作,穩定軍心,萬不能自亂陣腳。
正當這時,神策府外站崗的雲騎進府通報:工造司傳來消息,新任百冶已将武器圖紙準備妥當了,要請你過目。
“去吧,現下你還抽得出些時間。”随後,騰骁背過身,不再目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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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新任百冶上任,大工正公輸齊往神策府述職,工造司内的氛圍便變得微妙起來。而禁止歧視短生種的政令推行也尚且需要時間,方才過去一晚,此處仍舊議論紛紛,待到你走近些時,竊竊私語才徹底低了下去。
百冶大煉盛會現場還沒徹底收拾幹淨,你自衆多地衡司職員之間穿過,沒找見景周的身影,心中頓時升起一絲失落。不過你很快便打起精神,投入到正事中去——此番到工造司來,你是要找應星看武器圖紙、與他商量兵器細節的。
你雖然驚訝于其速度之快,但轉念一想,這件事發生在應星身上倒也不稀奇。
方一踏入镕金坊,你便再次體會到工造司的匠心獨具。各色兵器、機巧在諸位工匠手中呈現——不論是照亮長夜的遊魚燈籠,栩栩如生的機關獅子,還是寒光凜凜的制式飛劍,削鐵如泥的陣刀,新穎迅捷的弓箭,都在匠人手中變化多端起來——創新與精細是此處的特色。
你不止一次見過工造司公正師傅們的弟子抓耳撓腮,隻為做出一份新穎别緻的作品,當然,為此投機之人也不在少數。但應星顯然不在此列:他天賦卓絕又腳踏實地,效率頗高且不乏新意,出自他手的作品偏偏少有華而不實的玩意兒,本人也沒被工造司自古以來“隔三差五炸仙舟”的“傳統習俗”影響,百冶之名乃是實至名歸。
“應星?”
你在工坊中找到他時,他正捏着圖紙,低頭沉思,身側無人。
“工造司未曾安排助手與你嗎?”你問。
他擺了一下空閑的手,仍未回頭,聲音沉沉的,答道:“我将他們打發了,本也無需搭手。”
“原是如此。”你揚了揚下巴,不曾放在心上,卻猜着應星多半是不習慣有人在身旁礙着路的,“我聽人通報,你将圖紙畫好了,你這是……又有不滿意之處了?”
應星搖頭。對于自己的設計,他自然是滿意的。
他此前承諾為你打造兵器時,便已下了好些功夫研究你的武藝,劍是萬不可能發揮出你的全部實力的,在構造設計上,必然要别出心裁——他已有打算,隻不過若是想要武器變化如同你随手凝結的冰劍一般随心意動,又需要你常常造訪工造司蘊養兵器,令其與你的神經相連,偏偏其型複雜、變化莫測,蘊養需要花費很多精力。
“并未不滿,隻是你公務繁忙,恐怕很難抽出時間來蘊養兵器。聽聞前線又有戰事,鑄成之日,隻怕遙遙無期。”應星一邊将圖紙攤開,向你遞來,一邊說道。
你接過圖紙,雙手小心地捏住圖紙相對的邊角,半垂眼睑,将應星的設計收入眼底。與此同時,你對他的顧慮做出回應:“此次出征我并不參與,畢竟就算是鐵打的人也得注意休息吧?因而蘊養兵器倒也抽得出時間來啦。”
令你驚訝的是,映入眼簾的是一柄長傘。以神矢餘燼為基本材料,這柄傘變化多端,囊括盾、長槍、飛劍、棍、匕首、大刀、雙劍、暗器等多種形态,可折疊、攜帶方便,并且能夠做到随心意動,在作戰時達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恰恰貼合了你諸武精通的本領,是這世上最适合你的武器。
這時,應星走到工坊另一邊,打開了投影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