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酥原本做好了很快就要忙起來的心理準備,結果接下來的幾天反倒出奇悠閑。
江明煜這個人就好似失蹤了一樣,安靜得像那天晚上的事隻是陳酥一個人的幻覺。
當然,每當這時他就會把手伸到枕頭底下,摸摸那塊碩大的鑽石,找找真實的感覺。
陳酥也借機調整好心态,徹底接納了自己19歲的年輕身體。
之前當着江明煜本人的面,他不好意思展現自己的沒出息,拿到那麼大一顆鑽也裝不在乎。
現在一個人躲在卧室裡,陳酥跟喜歡把亮晶晶往窩裡撿的烏鴉一樣,撅着趴在床上,托着熠熠生輝的鑽石看了又看。
媽呀,買下這玩意兒到底要多少錢啊。
越看陳酥就越想掙錢,再帥再有錢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還是得靠自己。
他以前身體還好的時候,主業是在網站上連載小說,寫些甜得黏牙的愛情故事。
後來也有試着投稿更長篇的作品,并且被出版社看中,機緣之下成了暢銷書。
陳酥還記得自己數據最好的幾本,回憶一下寫差不多的出來輕輕松松。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照搬前人的情節太沒意思了。
盡管就這個前人就是他本人也一樣。
陳酥好好列了大綱,找到手感之後就開始每天寫一點存稿。
在寫了兩萬字左右的一個早晨,江明煜終于出現了。
陳酥平日都是等到杜可欣離家上班後再下樓吃飯,讓阿姨給他重新熱一份。
這一周有餘,杜可欣不知道是不是在獎勵他給家裡找了個好兒婿,竟然一次也沒找過他。
陳酥自己安安靜靜吃了好幾天飯,沒有不喜歡的人在場,連胃口都能變得好一點。
他再看向鏡子裡的時候,隐約覺得臉頰兩側比先前有肉感了不少。
這天他在床上磨蹭到九點多才下樓,剛從電梯邁出一步就感到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
偌大的客廳裡,他的便宜爹媽各自坐在一張沙發裡,對面的長條沙發上坐着的男人正是他那說完結婚就搞失蹤的未婚夫。
電梯門叮地一響,三個人齊刷刷看過來,看得陳酥恨不得當場挖條地道遁走。
“酥酥,早安。”
江明煜幾天不見又帥了,頭發是特意打理過的,還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硬是凹出一股禁欲之氣。
他深情款款地問好,把屁股往沙發左邊挪一挪,正中間讓給陳酥。
陳酥猶如三堂會審一樣緊張,腳趾在毛絨拖鞋裡緩緩抓緊。
結果事情并沒有想象中可怕,明明是商議他的婚事,但是陳酥全程沒什麼太多參與感。
隻有“一見鐘情”的江總随時cue他,還挺不客氣地把手環在腰後。
盡管沒真的碰到自己,但也挺随便的!
全場最喜形于色的是陳酥的父親,當了一輩子鳳凰男還沒這麼風光過,連看陳酥的目光都帶了幾分客氣。
有這麼個反面案例做對照組,陳酥自然覺得江明煜眉清目秀的。
生意人講話就是客氣,杜可欣和江明煜打太極一樣說了半天囫囵話,聽得陳酥昏昏欲睡。
他昨天熬夜寫東西,這會兒坐在很軟的沙發上,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江明煜身上散發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洗衣液味道。
于是陳酥就開始順理成章地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朝下掉。
最終,軟嘟嘟的臉頰掉進江明煜的手掌心,被他一把托住,穩穩靠在自己肩上。
“那我就先帶他走了,他的東西明天我會讓人來搬。”
江明煜抱貓一樣輕松将人抄起來,打橫抱在懷裡。
杜可欣笑呵呵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要送。
“哎,江總太客氣,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雖然杜可欣估計沒怎麼把陳酥放在眼裡,但這二位也的确是陳酥現在的父親母親,面子功夫還是得做到位。
江明煜對着女人笑笑,就這麼把陳酥抱回車上去了。
今天他帶了司機來,因此直接将人塞進後座躺着,又取出一個小白貓眼罩,把松緊帶套在陳酥腦袋後面,沒有一點兒要喊他起床的意思。
陳酥早上賴床沒梳頭發,發旋亂糟糟的,呆毛翹得像隻小刺猬。
他的嘴唇很紅,随着一呼一吸的節奏輕輕張合,腦袋貼在柔軟、剛剛換洗過的坐墊上蹭着,兩隻胳膊蜷縮在自己胸前的位置。
江明煜沉默地看了一會兒,覺得貓瘾要犯了。
他掏出手機點開拍照,屏幕裡出現了陳酥白乎乎的腦袋。
不行,絕不能當這種趁着别人睡覺偷拍的變态!
江明煜貪婪地對着手機看了一會兒,前排的司機顫顫巍巍偏過頭,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老闆這麼老半天也不說開去哪兒。
“江、江先生,要開車嗎?”
江明煜忙把食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
“不用,等他醒了。”
這可是要去領證!
雖然不能戴着頭紗拍照,但是也是很嚴肅的大事,必須等陳酥睡飽了自然醒才行!
陳酥睡得不久,他迷迷糊糊總覺得棉花糖整個趴在自己臉上了。
“棉花糖,不鬧我。”
身邊的少年胡亂在臉上摸了摸,嗓子裡溢出半夢半醒的氣音,搖搖晃晃坐了起來。
陳酥早把今天早上的家庭會議忘幹淨了,還以為自己在卧室裡,可是不管他怎麼睜眼,眼前都是一片黑暗,隻有模糊的光感。
先前曾經失明的恐懼讓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徹骨的寒意中,陳酥甚至無法分辨自己現在所處的到底是哪個世界。
江明煜原本看見人坐起來是想出聲的,不過陳酥迷迷瞪瞪實在可愛,又怕忽然說話把人吓着。
誰知轉瞬間他就跟被什麼東西魇住一樣,渾身顫抖着雙手亂抓,根本不給江明煜碰他的機會就用力把自己塞進了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