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負責這一路夥食的保镖,廚藝要比武藝好,但勝在力氣大。
唐良晏那個小脖子每個海碗粗,估計真要被他捉住,一下子就能扭斷。
但當他的手還差一厘米就能攥住唐良晏脖子的時候,霍澤淵的短刀如同飛镖一樣擲了過來。直接紮穿了大熊的右手手腕。
他慘叫一聲,手腕泵出的鮮血落到唐良晏臉上,他仿佛在傻楞,可當霍澤淵從一側繞到唐良晏邊上,才發現大熊的肚子上也全是血。
他的肚皮上插着一把隻能看見粗糙把手的刀,那刀把他看着眼熟,是他當時給唐良晏防身用的。
他轉開眼,深沉的目光打量着發着細抖的唐良晏。
“我不是故意的……”唐良晏喉嚨發緊,很艱難的說,一副倍受驚吓的樣子。
霍澤淵深吸一口氣,想說什麼但沒說出口,下一秒唐良晏身子前傾,将痛苦的捂住肚皮不停痙攣的大熊扶正,他绻縮的像胖蝦米。唐良晏将他展開,拽出他鮮血淋漓的右手——
他的右手上,有九根手指!
多出來的四根手指從他原本的五個手指的縫隙中長出來,較正常的手指更細更長,當他手指并攏時,整個手掌像是寬厚無刺的仙人掌。
“他要掐我的脖子,我看見了他的手,實在是太吓人了,我才一不小心,用刀捅了他。”
他恐懼的看着霍澤淵,“我是不是殺人了……”
“你覺得他是人嗎?”
唐良晏茫然地看着霍澤淵,“什麼意思啊……”
“他是大熊,那身後的人是誰?他不是大熊,那他又是誰?”
霍澤淵拉開大熊的拉鍊,這個男人此時像是才明白失血過多會死,他拽着唐良晏的胳膊,呢喃着求救救自己。
唐良晏垂着頭,看不清表情。霍澤淵注視着他,手指同時摸到大熊的内兜裡。
那裡是空的,溫度很冷。
霍澤淵撤回手,道:“他不是大熊,他的兜裡沒有你給的紫皮糖。”
“什麼我不是……我就是!”他吐着血,“隻有我是,隻有我才是!”
霍澤淵冷漠的站起身,完全不在意躺在地上瀕臨死亡的人在說什麼,他叫上唐良晏,“走吧,薛瑜還在等我們。”
“那他怎麼辦?”唐良晏湊得離霍澤淵近近的,仰頭看他。
“你想救他?”
霍澤淵冷笑一聲,“想救他你就不會殺他了。”
他帶着唐良晏爬出這個裝載着無數棺材的大坑,可他們不是盜墓賊,沒有挖人祖墳的愛好。
他拉着唐良晏走,力氣大的讓唐良晏一個踉跄摔在了地上。
唐良晏委屈的看着他,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動手,可我不是故意的……”
前面就是享堂,霍澤淵一言不發的扶着他到台階上坐下。撸起他的褲腳,幸好穿的厚,沒有搓傷。
霍澤淵放下他的褲腳,站起身,他面上沉靜如水,但說實話,他心裡其實一團亂麻。
他從前是懷疑過唐良晏的,他本覺得來到這裡的人絕沒有什麼都不知道的,但唐良晏仿佛是個例外,他已經對他放下了許多戒備。但是這一次,卻讓他心中疑慮的火苗再次燃起。
他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和大熊關系很好嗎?為什麼你能那麼笃定長着那張臉的不是大熊?為什麼你就知道身後那具屍體才一定會是他呢?我知道,這塊這地方是有些邪門,但你太笃定了,唐良晏!你從沒懷疑過他或許隻是被改變了性格,你懷疑他,拿不出證據就殺了他!”
這完全颠覆了唐良晏以往的形象,殺人哪裡有可能是一不小心,所有沖動之下的殺人舉動,電光火石間也會權衡利弊。他絲毫不信唐良晏之後說的鬼話。
唐良晏睜大眼睛,“什麼叫沒有證據?霍澤淵,他就是個怪物!證據還不夠多嗎?”
霍澤淵勉強壓制住脾氣,他擡手捂住唐良晏的嘴,“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太先入為主了,先入為主的以為大熊掉下懸崖就一定會死,先入為主的以為我們先看見的那具屍體是如此的符合我們心目中大熊應該有的死去的樣子。但一個正常人,他看見一個和他不知生死的朋友長得一摸一樣的臉,第一想法難道不是,你竟然還活着嗎?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讓薛瑜先走,他被你影響的太深了。深到所有人都以為,見到那樣的場景,人們的想法都該和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