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醒來還跟不上趟的唐良晏一臉茫然,他蹲在地上,秦殊跟着他一起蹲下身。
“你的手表離鏡子遠一點,它的間奏會拉長。而一旦離得近了,節奏就會加快。”随着她的話語,霍澤淵手中的手表離遠複又拉近。
“對。”霍澤淵完全贊同,這正好重合了霍澤淵最一開始的觀點,他最初怕自己的觀點影響秦殊的想法,所以就沒說。
而他還有另一半觀點沒被秦殊發現,“而且我還發現一點,當然了,這一點我現在無法驗證。就是我覺得,它跳動的頻率,無論你離的遠近,它統一都慢于我們既定的‘一秒鐘’。”
“慢于‘既定’的一秒鐘?”
“慢于北京時間規定的一秒鐘。”
秦殊想了想,咕咚咽了口唾沫,想法在拐過一個大彎之後,她一瞬止住呼吸,震驚的掀起眼皮,“這怎麼可能呢?那豈不是這的整個時空都在變慢?”
“這的”,區别開霍澤淵說的“北京時間”。
即是說,在這裡存在一個區别于外面世界時空觀的獨立空間。
唐良晏疑惑的問,“這裡是哪裡和外面不一樣嗎?‘這的整個時空’是哪?”
秦殊道:“我認為是那面青銅鏡磁場幹擾的下産生的一個空間,就像保護罩一樣,框住的範圍……”
唐良晏擡頭看了一眼,聽到這忍不住打岔道:“銅鏡會影響磁場,那頭頂這麼多青銅鏡……”
秦殊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是死路?
唐良晏空蕩蕩的腦袋鋪開一張雪白的畫布。
縱橫交錯的線索在畫布上蜿蜒出深黑複雜的印記。
他晃晃頭,努力把這些亂糟糟的東西甩出去,開始尋找參天大樹伊始的那棵嫩芽。
霍澤淵在一旁說道:“由此及彼,得先确定我們腳下的這面青銅鏡有什麼用處,才能猜測頭頂上的這些。”
所以開始就是腳下這面鏡子的功能——幹擾磁場。
“綜合我和秦殊的想法,第一,這面鏡子可以幹擾磁場,受到磁場擾動,手表表針的行走加快或者減慢。第二,是從一中引出來的,無論這的表針加快或者減慢,時間上每一秒的長度高于現實世界中每一秒鐘。”
唐良晏道:“可這樣會不會有什麼不對,磁場影響了表針行走的速度,這個速度的改變可以等同于時間流速的變化嗎?”
霍澤淵眼珠一轉,“首先我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其次——”他無比認真的看了看唐良晏,又看了看秦殊,“其次,你剛才說的話,以及我的猜論,讓我想起了一個物理學說?”
物理,唐良晏不想理,他沒學過。
秦殊倒是高中有點基礎,不過醫學生涯漫漫,有也不剩多少了。
“什麼學說?”哪怕很不想聽見什麼物理學說,唐良晏還是開口問了。
“狹義相對論。”
唐良晏眼睛一閉,眼前一黑。
“不難,你睜開眼。”霍澤淵搖了搖他,唐良晏痛苦不堪的掀起眼皮,“這名字聽起來就……算了,你說吧,我将就着聽,讓秦姐好好聽聽。”
秦殊直接就是面色為難雙手搖擺。
霍澤淵真是看笑了。
“我簡單點說,在狹義相對論裡有一個效應,叫做時間延緩效應。舉個例子,現在有兩輛大巴車,第一輛正常勻速行駛,第二輛光速勻速行駛。那麼如果你是一名站在路邊的行人,你就會看到,光速行駛的大巴車上,鐘表走的速度會慢于正常行駛的大巴車,第二輛大巴車上的乘客,行動也會比第一輛車上的緩慢。”
“我明白了你這個例子,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正常世界……就好比第一輛大巴車,而我們現在在第二輛車上。我們的時間就會比正常的時間慢。”唐良晏磕磕絆絆的說完,擡起眼看着霍澤淵,“我這樣說對嗎?”
“正确。”秦殊道。
唐良晏舉手,“可第二輛大巴車時間延緩的前提是光速行駛,我們這個空間……不是,空間還會行駛嗎?”他撓頭。
“行駛是一種狀态,車輛是行駛,在這裡就是空間裡時間的流速。世界沒有絕對的靜止,時間也沒有。對應到我們現在假設的這個時空裡,我的第二點論斷,可以得到理論上的支撐。”
唐良晏還是覺得牽強。“你的手表離銅鏡越遠,時間越慢。越近就越快,一個空間不該是一個整體嗎?為什麼一個空間還會造成兩種時間流速。”
霍澤淵重新露出手表,沒有衣袖的遮蓋,它咔嗒咔嗒行走的聲音再次清晰無比的鑽進秦殊的耳朵裡。
“咔嗒——咔嗒——咔嗒——”
就是這麼無比巧合的,秦殊腦海中靈光一閃,就像天上突然飄來一串及其符合崩潰程序的代碼,她的大腦在物理的世界裡轉動了一下。
“從來沒有兩種時間流速!”
她猝不及防的發言把唐良晏吓了一跳,他拍拍虛弱的胸脯,探着頭看過來,“請講。”
秦殊把手電筒倒過來,在滿是灰塵的地上快速劃拉。
“一個豎代表表針走了一下。我把中間的時間間隔分開,離遠時就是‘豎橫豎橫橫豎……’,離近了就是‘豎橫橫豎橫……’,那麼現在就有了一個矛盾。”
霍澤淵一愣,随即茅塞頓悟,“是勻速和勻加速,如果是勻加速,時間延緩效應在這裡不成立。”
唐良晏天真開口,“為什麼?”
“因為在時間延緩效應中,光速在任何參照系下都得是恒定的。”
解釋完這些,秦殊繼續道,“勻加速是我在面前這個空間裡建立的理想流速,按照勻加速來看,離這面鏡子越遠,時間越慢。隻要離得夠遠,就可以看出區别。”
唐良晏和霍澤淵對視一眼。
“诶,我記得薛瑜也有一塊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