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鞋他認得,并且肯定的不能在肯定,這雙鞋是唐良晏的,可難道說這裡面的人是唐良晏?
霍澤淵怔忡着凝神斂眸,一顆心忽悠一下就吊在了半空,精神力還沒反應,手掌就已經不自覺開始猛烈的拍打透明中泛黃綠色的牆壁。
牆壁冰冷刺骨,猶如臘月寒冰。
冷的讓霍澤淵牙顫的同時,忍不住懷疑唐良晏會不會已經死了。
巨石砸向高牆泛起的水泡在牆裡咕噜着越升越高。他揮動雙拳,像一頭發狂的雄獅,雙眼通紅,每一次揮拳,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關節處的皮膚破裂,鮮血濺灑在周圍,他卻似毫無察覺。拳風呼嘯,伴随着他憤怒的咆哮。
“唐良晏!操!醒啊!”
這人怎麼進去的?!
蜈蚣似的裂紋順着平台最中間的位置快速向這邊襲來,預計最多三分鐘,整塊地都要碎成稀巴爛掉進深淵裡。
眼見腳下這塊地即将碎裂,霍澤淵急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彙成幾滴從太陽穴傾瀉。來不及擦,猛烈重擊的拳頭流了太多的血,糊在透明如冰的牆體上越發看不見裡面。這讓霍澤淵焦頭爛額,疼痛刺激的他額頭青筋直跳,忽然如夢初醒,抓起地上的石頭,就着一個點死敲!其實他遠可以不急唐良晏在裡頭的生死的,因為他也快死了。
但被他捂得死死的私心現在正明晃晃的大聲嚷着:得死在一塊!随他命運讓他們掉下去摔死還是一起葬身在牆裡。
他當當當一頓猛砸,手裡的石頭都碎了。
終于!
牆體上由一個開始掉渣的點,向四周開始輻射蛛網般的裂痕。
希望來了!碎石頭被他随手一扔,霍澤淵側身曲肘,狠狠一肘擊那塊明顯的碎點。
“咔嚓——”
清晰的聲音響起,略微延遲了一秒,牆壁的整體性讓這一點破碎惹的全線崩潰,牆中的水破堤沖出,他躲閃不及,被腥味沖天的水澆的渾身濕透。
“嘔。”
味道沖的他幹嘔了一下,但還是捱着伸手去扯唐良晏的腿。
他被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液體撞到了側邊的牆上,破損的牆受到水的沖力,裂開的空洞愈發的大。幾秒後,那洞大的能直接把唐良晏沖出來,為了避免他被沖出來直接落盡深淵,他抓着唐良晏的腳腕。
他的腳腕冰涼,這樣扯着他,像扯着一個剛從大蟒蛇肚子裡爬出來,渾身布滿腥臭胃液的可憐獵物。
平台塌完了,最後一塊土地落下時,剛好牆裡的水留的七七八八。露出一個夾心般的空地,他攬着唐良晏疲軟的身子迅速跳進去。
生死時限的最後一刻,他倚着身後那面透明冰冷的牆,目光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别的什麼,透過前牆的大洞愣愣的回想着方才還人群熙攘的半空。
真的很像一場詭谲怪誕的荒夢。
夢境搭台,奏曲,歡唱,轉而坍塌變幻,頃刻湮滅。
他恍惚的胸腔才知道過氣,右手攀上唐良晏的臉頰,濕冷滑膩,吓得霍澤淵瞬間彈起。
兩指并攏搭在他的頸動脈,還在跳……
應該是休克了。
他又扒開眼皮看了看,本來是要看瞳孔有沒有擴散的,卻不想一扒開,看到的卻是——卻是無數鮮紅陰毒的紅色斑點,每個斑點形狀都像極了一顆眼球。擁擠着遍布唐良晏整隻眼睛的全部。
霍澤淵一下便慌神了。
這算什麼?!中邪?還是溺水?
“唐良晏,聽到我說話了嗎?”
眼下他多希望秦殊在,他畢竟不是專門的醫生。
治不了中邪,他隻能用治療溺水的法子,手掌在唐良晏胸腔上重重摁壓,再掰開他的嘴渡氣。
一下,兩下,剛開始還沒什麼反應。霍澤淵一隻手從胸腔移到他鼓囊囊的胃袋狠狠一摁,昏迷中的人兒才吐出一口濃綠腥臭的水。
這口水和霍澤淵剛才看到的着實不同,很大不同,不同到無論是顔色還是質地他都能分辨出不一樣。
好奇怪!
就連唐良晏的吐法都奇怪,很像是吃多了之後的催吐。
他隻好又去摁壓他的胃囊,唐良晏便大口嘔吐,越來越多像草料一般沒有消化的,混合着腥臭味的液體被他吐出來,像個無底洞,哪怕霍澤淵一度以為他已經沒有東西可吐,下一秒,他卻又能吐出點什麼。
這樣的嘔吐一直持續到他忽然瞪大眼睛,眼球表面猩紅的斑點一點都沒有退散,比之霍澤淵還覺得更紅了。
他吓了一跳,因為唐良晏嘴巴忽然張得那麼大,像誰扼住了他的喉嚨。胸腔不自然的一頓一頓的抽動,嘶啞的如同破舊風箱的聲音從他的喉口發出。
“什麼?”
唐良晏似乎是在說話,霍澤淵左手捧起他的後腦勺,耳朵湊過去貼近他的嘴唇。
有氣無力的唐良晏一張嘴,咬住了霍澤淵的耳垂。
霍澤淵瞬間怔住。
“……牆……”
唐良晏虛弱的厲害,說出的話也含糊不清,幾乎是氣音吹在霍澤淵耳畔。
“什麼?”
唐良晏痛苦的哼哼兩聲,抱着肚子往霍澤淵身上靠,面色憔悴,聲音虛虛地:“……牆……把它打……打開……”
“把牆打開是嗎?是這面牆?”
“對……弄開它……能出去。”
出去?離開這?
霍澤淵一個愣神,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唐良晏急的用頭推他。
“快!一會晚了……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