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洛初打趣道:“看來你們關系挺好的,這才一天都罩上了。”
沈楓反駁:“不好,沒罩。”
自入學起,沈楓一直很孤僻,獨自坐在後排角落,不愛說話,不交朋友,跟哪個同學都不熟絡,即便談洛初多次勸導,也沒有任何效果。
如今有了轉機,他頗為欣慰,從抽屜裡拿出一副撲克牌遞給沈楓:“讓他收斂些,不要太明目張膽,否則陶主任看見,我又得挨訓。”
想到談洛初畢業多年還免不了被教導主任訓話,沈楓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嗯,知道了。”
回班路上,沈楓低頭翻看手裡的撲克牌,整體偏黑白色系,牌面印着繁瑣浮誇的鐳射圖案。
低調而又裝逼,跟它主人一副德行。
教室後排角落,蘇霾安靜地坐着看書,邊看邊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表情專注認真。
沈楓微微愣神,旁邊座位空置兩個多學期,這會坐人了還真有點不習慣。
坐下後,他發現課桌上放了一個烙着心形圖案的三明治,不用猜也知道是誰送的。
“你做的?”
“嗯,”蘇霾聲音冷淡,“你出門怎麼沒叫我?”
沈楓撕開包裝咬了一口:“我沒說過要叫你吧。”
“也是。”
想起空蕩的出租屋,蘇霾情緒低迷,繼續看書做筆記,沒再說話。
他做了一夜的夢,都是關于沈楓的,斷斷續續,模糊不清,隻記得最後一幕夢境是沈楓決絕的背影。
醒來後,蘇霾發現沈楓不在,恍惚中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以為又被丢下,心裡難受得緊,囫囵吞下兩粒藥,也不見好轉。
尋思着吃人嘴軟,沈楓湊近觀察蘇霾的筆記本,想找點話題緩和氣氛,結果看見最上面寫着——
“愛心火腿煎蛋三明治,火腿一片,煎蛋一個,生菜一片,面包兩片,沙拉醬一勺,愛心烙印一枚。”
跟下面新寫的字迹相比,這部分顔色顯得稍淡一點,應該是昨晚寫的。
沈楓忽然覺得手裡的三明治有些沉重,沒想到他的同桌為了抄他作業如此用心,竟熬夜研究菜譜。
一時腦熱,他摁了下蘇霾的肩膀:“我同意當你的作業票。”
蘇霾撥開他的手:“嗯,好。”
對方的态度禮貌疏離,按理說這是沈楓所希望的,但他卻覺得很不是滋味。
沈楓又摁了上去,語氣比較沖:“你至于麼?不就出門沒叫你,犯得着鬧别扭?那我以後都叫你,行了吧。”
蘇霾右手倏地一抖,拉出一條歪扭的黑線:“沈楓,你在哄我?”
“你又不是小朋友,還需要人哄?少自作多情了。”
說着,沈楓啪一下把撲克牌拍他菜譜上:“收好,别被老陶看見。”
心中的失落感頓時煙消雲散,蘇霾仔細将撲克牌藏進書包夾層裡,臉上綻開一抹淺笑:“你提早出門是為了去幫我贖牌?”
原來不是故意躲他。
“我不是,我沒有,”沈楓耳根唰地紅了大片,極力狡辯,“談老師硬塞給我的。”
他主要是想安慰談洛初受傷的心靈,贖回撲克牌隻是順便,捎帶的。
“我硬塞給你什麼了?”談洛初來上早讀,碰巧聽到這麼一出,“沒記錯的話,撲克牌是你問我要的。”
“蜀道之難,難于上西——青天······”
沈楓揉了下發燙的耳朵,假裝什麼都沒聽見,随便翻到一篇課文開背,見他這個反應,蘇霾沒忍住笑出了聲。
談洛初嚴肅地敲了兩下課桌:“膽子不小啊,桌上連語文書的一席之地都沒有,開庭的時候記得帶着你這小破菜譜。”
當了三四年老師,他抓到過看小說的,看漫畫的,還是第一次抓到看菜譜的。
頭疼,攤上個不走尋常路的倒黴孩子。
...
第二節課下,沈楓正趴着補覺,後背被人很輕地戳了一下,半睡半醒間,他迷迷糊糊地嘟囔:“蘇霾,再敢動我一下,把你手指折了。”
站在他後面的林詩然渾身一顫,吓得趕緊縮回手指,像是慢半拍就會被撅似的。
蘇霾無辜躺槍,報複性地掐了下沈楓的臉:“醒醒,不是我,班長有事找你。”
“嗯?班長······”沈楓豎起腦袋,揉了揉眼睛,姿态懶散地倚着椅背,“找我什麼事?”
林詩然左右張望,确認沒有老師經過,壓低聲音道:“你看下手機,我加你好友了,通過一下。”
被強行叫醒,沈楓有點不在狀态,意識飄忽地拿出手機照做,也沒注意有幾個好友申請,全部點了同意。
“好了。”
接着,在兩人的注視下,他又直直倒回課桌上。
一秒後,沈楓陡然睜眼,這次他才真正清醒:“班長你加我幹嘛?”
林詩然:“······”
開機延遲?!
懵了一會,她笑着解釋:“我打算拉個畫黑闆報的小群,加好友才能邀請你。”
沈楓一臉茫然:“我什麼時候參與畫黑闆報了?”
林詩然說:“昨天自習課你不在,蘇霾說你也想加入,就把你名字寫上了。”
沈楓眉頭輕蹙,越過白線踢了下旁邊人的鞋:“我人都不在,你就知道我想加入了?”
蘇霾沒有回應,自顧自埋頭翻着書包,沈楓耐心告罄,冷聲發出兩個音節:“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