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下午,蘇霾抱得更緊,貼得更近,像隻受傷求安慰的大型犬。
被撲面而來的低落包裹,沈楓一時心軟,輕輕拍了拍蘇霾的背,順着脊骨來回撫摸。
他很少安慰人。
倒是經常安慰狗。
以前他這樣摸路邊的小狗,小狗都會開心地搖尾巴,不知道對蘇霾管不管用。
蘇霾按了下沈楓的後頸以示回應:“謝謝,我感覺好多了。”
“别誤會,”沈楓垂眸避開他的視線,“我隻是怕你心情不好,影響今晚宵夜的味道。”
蘇霾挑眉:“我的那份炸雞至少一半是你吃的,回去還想吃宵夜?”
這家炸雞超出預期的好吃,無論撒粉還是裹醬,調味都無可挑剔,沈楓和鹿朝眠搶食特别激烈,最後搶紅了眼,連同關懷蘇霾的那份炸雞一起瓜分了。
“沒吃飽。”
沈楓心虛地笑了一下,很短暫,卻很甜,像糖果做的蝴蝶,撲棱進蘇霾心底将煩悶不悅一掃而空。
蘇霾問:“宵夜想吃什麼?”
沈楓想了想:“海鮮粥。”
目睹這一幕,鹿朝眠上色的動作一頓,茫然地眯起眼睛,為啥蘇霾這狗暗戀能吃這麼好?
畫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鹿朝眠倚着院門,把兩瓶糖桂花塞進蘇霾的包裡:“夠溫暖不?兄弟為你現摘現做的。”
前幾天畫室的月桂開了滿樹,鹿朝眠拍了一組九宮格照片發朋友圈,蘇霾在下面評論“兩瓶糖桂花,溫暖一個秋天”。
蘇霾拉上拉鍊:“再來兩瓶,溫暖一個冬天。”
“直接來八瓶溫暖一年四季得了,”鹿朝眠氣笑了,“你不是不愛吃甜食麼?要這玩意兒幹嘛?”
蘇霾勾住沈楓的脖子把人拉近了些:“我同桌愛吃。”
“嗯,”沈楓低頭玩着消消樂,劃動屏幕上的狐狸頭,觸發一組連環消除,“冰箱裡有酒釀,回去可以做桂花酒釀軟酪麼?”
蘇霾湊過去點爆一個動物炸彈:“可以。”
沒眼看,玩個消消樂都你一下我一下的,膩歪死了。
不知道他倆這層關系還好,現在知道了,鹿朝眠覺得自己像個檸檬電燈泡,又酸又亮,于是揮手趕客:“走吧走吧,周一上學記得給我帶份那什麼軟酪。”
愛情真可怕,能讓他這不食人間煙火的兄弟洗手作羹湯,還好他是智者,不入愛河。
待兩人走遠,鹿朝眠打開微信給備注為“鄒羊尾”的聯系人發了條消息。
[夜鹿子:嗚嗚嗚,終于畫完了,錢包空空ing。]
[鄒羊尾:心疼鹿哥,那家夥還在你那嗎?]
[夜鹿子:剛走。]
鹿朝眠摁滅手機,不屑地冷哼一聲,戴上衛衣兜帽拐進旁邊漆黑的小巷。
...
老居民區有一條蕭條的小破街,很多店沒生意開不下去,都貼上了旺鋪招租的告示,僅零星開着幾家小店。
走進這條街,沈楓心裡有些不安,這種感覺并不是空穴來風。
前面燒烤攤,四個體格彪悍的混混圍着一張矮木桌喝酒撸串,咋咋呼呼地猜拳擲骰子,老遠都能聽見聲音。
他拽了下蘇霾的衣擺:“看見那些混混了沒,要是情況不對,随時準備逃跑。”
蘇霾目光掃過那幾個混混:“你一校霸怎麼總想着逃跑?”
“你指望看臉選出來的校霸去打架?”沈楓輕嗤,“我打不過,也不想打,受傷影響學習不劃算。”
“也對,”蘇霾不動聲色地碰了下沈楓的臉,“不然臉打傷了校霸之位難保。”
沈楓不服氣,一字一句強調:“我戰損也帥。”
前面的混混在氣質上完全碾壓地三鮮,假設混混分段位,這幾個應該算得上榮耀黃金,地三鮮充其量也就是倔強青銅。
合理懷疑沈禮鈞雇他們仨是因為便宜。
臨近燒烤攤,隻目光交接一瞬,沈楓敏銳察覺到這些人是沖他來的,拉着蘇霾轉頭就跑。
果不其然,那四個混混罵罵咧咧地追了上去。
站了大半天,腿上沒力氣,根本跑不快,這樣下去沒一會就得被追上,看來今天這架是非打不可。
沈楓松開蘇霾的手,指向左前方的巷口:“他們要堵的是我,你往那邊跑,出巷子右拐直走一段路能到出租屋。”
“我不走,”蘇霾捉住對方即将收回的手指,穿過他的指縫緊緊相扣,語氣更加堅定,“我不想走。”
秋風灌進衣服裡很涼,蘇霾的掌心卻燙得厲害。
“行吧,”沈楓揚唇挑釁,“待會打架看準了動手,别誤傷友軍。”
蘇霾側目瞄了他一眼:“如果友軍太菜,很難不誤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