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朝眠叼着一塊炸雞,微微歪頭,一臉“你就吹吧”的表情。
蘇霾擡眸:“你不信?”
“不信,”鹿朝眠實話實說,“主要是沈楓這性格吧,不像會主動招人的,上次我抓他胳膊,他還說要剁我手來着。”
“他以前不這樣,非常活潑開朗一小孩,特黏人,特愛撒嬌,特喜歡跟在我後面叫哥。”
說着,蘇霾不自覺地彎起唇角:“每次我回爺爺奶奶家,他都會飛奔到我懷裡嚷嚷‘哥哥抱抱’,每次我去蘇城,他都會親一下我的臉。”
鹿朝眠半眯着眼,仿佛在說“你果然在吹”。
讀懂他的意思,蘇霾戲谑道:“愛信不信。”
鹿朝眠不服:“那你說,沈楓親你臉幹嘛,這不扯嗎?”
蘇霾默了默,一段回憶如潮水般湧入腦中。
初識沈楓的那年春節,他們幾乎天天形影不離,以至于春節結束分别的那天,他們格外舍不得對方。
臨行前,沈楓摟住蘇霾的脖子,啵地一聲親了下他的臉:“狸狸哥哥再見,每天早上媽媽送我去幼兒園都會像這樣親我一下,親完再分别就沒那麼難受啦。”
蘇霾倏得紅到耳根,在車上傻樂了一路。
後來有一次,沈楓隻說了再見,蘇霾在原地徘徊很久,也沒等到送别吻。
最後,蘇霾停在沈楓面前問:“為什麼這次不親我了?”
沈楓耷拉着腦袋:“媽媽走了,沒人親我了。”
蘇霾猶豫幾秒,捧着他的臉親了一下:“以後有狸狸哥哥親你。”
回過神來,蘇霾很輕地笑了一聲:“因為親完再分别就不那麼難過了。”
這一瞬間,鹿朝眠信了,并且他确定以及肯定,他兄弟栽得十分徹底。
起初鹿朝眠隻看見蘇霾單方面謀劃,逐步攻陷沈楓,沒想到沈楓早已把蘇霾拿捏得死死的了。
兩人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八份外賣被消滅了大半,洗完澡,蘇霾拖着行李箱走進主卧,鹿朝眠正躺在床上玩手機。
聽見動靜,鹿朝眠騰出一隻手拍了拍旁邊的空位:“别客氣,随便坐。”
“這是我家,”蘇霾被氣笑了,“才住一天你就反客為主了?”
當晚,鹿朝眠提議擠一擠,蘇霾無情拒絕,并把他和他的畫闆一塊扔去客房。
...
接下來的兩天運動會,沈楓和蘇霾基本沒碰面,鮮少的幾次也都以擦肩而過收場。
直到下周一,早讀之前,沈楓從書包拿出一摞作業放到蘇霾課桌上:“排骨湯我喝了,這是周末的作業。”
蘇霾剛開始感動,聽到這話如堕冰窖,氣得信手一揚,作業落了滿地:“不需要。”
“不要算了。”沈楓有些惱火,擰着眉毛一份一份撿起來。
這時,林詩然恰巧來丢垃圾,被蘇霾拽了下袖子:“班長,我們班沒寫作業的怎麼處理?”
“我想想啊,”這種情況很少出現,林詩然多想了一會,“我記得是出去罰站補作業,補完為止,你不會沒寫······”
話說一半,她便看見蘇霾捧着厚厚一沓作業走了,目測是周末兩天的量。
林詩然小聲感慨:“一點都沒寫呀,沒半天回不來了。”
沈楓偏頭瞄了眼蘇霾的背影,何止半天,連支筆都沒帶,是這一天都不想回來了。
蘇霾真在窗台待了一天,中途隻進教室拿了把椅子,談洛初和其他老師多次勸說無果,索性不再管他,畢竟分數名次在那,犯不着操這多餘的心。
下午放學,沈楓去肖烨店裡點了份涼皮,唠嗑幾句的功夫,肖烨便端來一碗涼皮:“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蘇霾呢?”
沈楓淡淡道:“不知道。”
“奇了怪了,”肖烨睜大眼睛,“你竟然不知道?”
沈楓莫名生出一股氣:“他在哪關我什麼事?我不能不知道?”
肖烨抹了下鼻子:“你這火藥味沖的,不跟你說了,我忙去咯,你自個兒消消火先。”
肖烨做的涼皮很香,但沈楓心情特差,這頓飯吃得味同嚼蠟。
出租屋的大門沒有關嚴,留着一條縫隙,沈楓眸色亮了亮,難道是蘇霾回來了。
沈楓推開門,濃烈的煙酒味撲面而來。
沙發上,中年男人一身酒氣,姿态散漫地跷着二郎腿,他指縫間夾着半根香煙,惡劣地朝沈楓所在的方向吐了個煙圈,挑釁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