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謹深深歎了一口氣:“可能是宋洲的家長又給他施壓了吧。”
“他成績不是挺好的麼?而且每次都在進步。”因為排名一上一下,沈楓經常無意看見宋洲的成績。
從高一入學起,宋洲一直穩居第二,其中有幾次考試跟他僅僅相差不到五分。
“是啊,如果我有他那成績,我爸媽能把我當熊貓養,但宋洲的爸媽對他很嚴格,要求也比較高。”
俞謹望着宋洲的背影,直至對方進入教學樓,才安心地轉過頭,見到身後的畫面,他猛然睜大眼睛:“你怎麼又抱上了?考一科就緊張一次?”
蘇霾一隻手按着沈楓的後腦,另一隻手輕輕摘下他發絲間的草莖:“摘根草而已,你酸什麼?”
俞謹有點破防:“我沒酸啊,誰還沒給同桌摘過草了,有啥好嘚瑟的。”
沈楓沒太在意他們的暗中較勁,思維依舊維持在原來的頻道上:“你這麼了解宋洲,不像是普通同學。”
“宋洲是我發小,”俞謹回答,“我們小學初中都在一個班,以前他每次必考年級第一,來雪中成了萬年老二,最近又掉到第三,估計回家沒少挨訓,我替他向你們道個歉,希望你們别放心上,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
“沒關系。”沈楓感覺宋洲非常無辜,明明什麼也沒做,隻是來了個轉校生,排名被擠下去一名,就得被父母訓。
突然發現沒人管也挺好的。
蘇霾沒再接話,因為他酸了,暫時不想理俞謹。
當年他做夢都想留在念城和沈楓一起讀小學初中,而不是被迫陪伴宋棠纭到處采風、尋找靈感,過着一學期至少轉三次學的生活。
俞謹走後,沈楓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距離考試還剩半個多小時,來不及補覺了,他扯了下蘇霾的衣角:“走了,叫醒他們,先去考場吧。”
蘇霾倚着球門的邊框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不困麼?要不要在這睡會?十分鐘後我叫你。”
沈楓猶豫幾秒,垂眸注視着蘇霾放在草地上的手,緩緩啟唇:“行。”
其實他不困,但蘇霾周圍的陽光好像比其他地方的更充裕、更明亮,在這裡睡覺應該會很舒服。
約莫幾分鐘,鹿朝眠醒了,發現身邊隻有許皓一個人,他睡眼惺忪地四處張望,試圖尋找沈楓和蘇霾,很快,他在不遠處的球門邊捕捉到了兩人的身影。
蘇霾正坐着玩手機,沈楓則像隻乖巧的小貓,安靜地依偎在他肩頭睡覺。
這時,許皓忽然醒了,他頂着亂糟糟的發型問:“他倆人呢?”
鹿朝眠尋思不能讓許皓知道蘇霾打沈楓的主意,急忙站到許皓前面遮擋視線:“可能去考場了吧,時候不早了,你現在趕回曜中考試還來得及。”
“草,睡昏頭了,你不說我都忘記還有考試這茬,我先走了啊,回見。”
說完,許皓轉身撒腿就跑,不愧是體育生,速度極快,一溜煙沒影了。
鹿朝眠立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語道:“哪來的這麼多活力?恐怖如斯。”
...
沈楓曾一度認為,不足半小時的睡眠意義不大,然而這次隻睡了十分鐘,卻感覺格外的精神。
回到考場,沈楓打算看會物理筆記,翻了兩遍書包都沒找到,并且數學筆記和化學筆記也不見了。
有人故意偷走了他的筆記。
蘇霾看出端倪:“怎麼了?筆記找不到了?”
“嗯,筆記丢了,”沈楓點了下頭,捉住蘇霾的手借力站起來,“不知道被誰偷了,筆記裡的内容我都記得,問題不大。”
以前陸隴總是趁他不在毀掉他所有的筆記,次數越來越多,他便養成了在記筆記的同時把知識點記進大腦的習慣。
蘇霾彎腰拎起沈楓的書包,拿出筆袋塞給他:“你安心進考場準備考試,這件事交給我。”
沈楓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情緒:“不用了,找不找都無所謂。”
蘇霾反駁:“有所謂。”
“真無所謂,”沈楓耷拉着腦袋,小幅度搖了兩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丢,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了,我早就不在乎了。”
“但這一次,我想幫你找回來。”蘇霾的語氣很溫和,聽起來卻不容置喙,他安撫般地揉了下沈楓的發頂,徑直向樓梯口走去。
直至蘇霾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沈楓恍恍惚惚地走進教室,拉開椅子坐下,對着筆袋出神。
真的無所謂麼?
不确定。
至少第一次被陸隴偷筆記的時候,他是有所謂的。
當時沈楓讀六年級,第二天要參加小升初考試,他特别着急,到處找筆記,最後在廚房垃圾桶裡找到了,筆記封面上沾滿了污漬,裡面的内容被人用黑色水筆塗得面目全非。
沈楓沒心思考慮筆記有多髒,隻緊緊按進懷裡,蹲在垃圾桶旁邊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