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樓雪清洗着排骨,看着倚靠在門口的蘇懷青,用認命般平靜無波的語氣說了句,“把那袋蒸肉米粉拿過來。”
“好嘞。”
蘇懷青一路小跑,翻箱倒櫃,經過不懈努力,找到了他哥口中的蒸肉米粉,遞了過去。
蒸汽緩緩上升,南樓雪的臉在裡面被遮住,蘇懷青有些看不清楚,他剛想要湊近一些,南樓雪卻把他推出去,“油煙大,你坐那邊去歇會兒。”
模糊不清的臉在蘇懷青腦海中一閃而過,好像之前也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蘇懷青卻想不起來,他坐在沙發上,懷裡抱着軟枕,愣愣的看着這棟房子。
“青青,過來,來媽媽這兒。”他腦海裡突然浮現這句話,溫柔的女聲喚着他,在牆角處蹲着向他招手。
那堵白牆,蘇懷青走過去,上面還有着幾條用蠟筆畫出來的弧線,這是他小時候的傑作嗎?
這個弧線後面帶着一條鈎子,蘇懷青從小到大的字迹一直很好辨認,最後一筆總是帶着鈎。隻是弧線旁邊的字迹卻不是他的,蘇懷青認不出來那是什麼字,看上去像是一串數字,又像是L的字母。
可能是他哥小時候亂畫的,蘇懷青也沒在意,繼續坐到沙發上。
這世界常說,人類的安撫詞是媽媽,可蘇懷青長這麼大,卻幾乎不記得任何關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兩歲的孩子太小,他的記憶很少。
最多的記憶是他哥,蘇懷青一直覺得他的安撫詞就是南樓雪。蘇懷青剛開始傷春悲秋,緬懷故人,情緒波動,就被南樓雪突然打斷。
“洗手吃飯。”
蘇懷青呆坐了幾秒鐘,回過神,跑到廚房,他哥果然給他做了所有他點的菜。
蘇懷青心裡升起一股感動,還沒說出口,嘴先被鮮香軟糯的粉蒸排骨給占據了。
他哥做飯真的巨好吃!
“哥,如果以後你有老婆了,我吃飯怎麼辦?”蘇懷青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系嗎?”南樓雪一時沒搞明白他的腦回路,順手拿了勺子遞給蘇懷青。
“萬一她不喜歡我怎麼辦?”
“她是誰?”
“你老婆。”
蘇懷青發現自己好像沒辦法喊出口嫂子這個稱呼,他想象不出來南樓雪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你想的太多了。”南樓雪挖了一勺龍井蝦仁放在蘇懷青的碗裡,嫩綠的龍井茶尖配着晶瑩剔透的蝦仁,相當賞心悅目。
隻是某個人不懂是什麼意思。
蘇懷青吃了一口蝦仁,咽下去,又繼續問道,他好像一下子打通了任經二脈般,問題變得格外的多,“哥,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啊?”
南樓雪難得的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用筷子又夾了塊鳜魚肚子上的肉放在他碗裡。
“哥,你喜歡比你大的還是比你小的啊?”
南樓雪繼續舀了勺香蕈湯,把碗放在蘇懷青面前。
“吃飯。”
蘇懷青看着一會兒自己餐盤和碗裡就布滿的飯菜,愣了一會兒,他哥是真的很想把他喂胖嗎?
唉!
他吃了幾口,沒得到答案的大少爺打算繼續發問。
“哥,你喜歡溫柔的還是活潑的?”
蘇懷青看着他哥埋頭剔魚刺,指節分明的手異常靈活,似乎比那白瓷碗還要滑嫩,他一點一點的挑幹淨了魚刺,才把魚塊放在蘇懷青碗裡。
南樓雪從旁邊抽了張紙巾,擦了手,才擡頭看蘇懷青。
“聽話的。年齡小的,活潑的。”
南樓雪說完,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香蕈湯。他最近要控制體重,如果不是蘇懷青要吃這些,南樓雪故估計中午就隻吃一個玉米。
蘇懷青安靜了幾分鐘,才反應過來他哥是在回答他之前問的問題。
“聽話的。年齡小的,活潑的。”
他哥描述的這麼詳細,難道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蘇懷青感覺到一種奇怪的酸澀感,像是幼時心急,院子裡的青梅剛結果,就迫不及待摘下來塞進嘴裡的那一瞬間,酸澀感彌漫了整個口腔,又木又麻,還帶着微微的苦。
他又夾了一口南樓雪剛剛給他夾的蝦仁,龍井葉剛好蹭到上面,他突然感覺這個葉子好像沒熟,要不然怎麼會這麼綠?
綠的刺眼。
蘇懷青把它從蝦仁上扒弄下來,扔在一邊,才又把幹淨的蝦仁放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