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青不敢去看蘇建國的眼神，生怕觸及到他陌生的目光，是帶着滿目的失望和生氣嘛？還是會懊悔自己沒教好呢？

他一個高齡老人，也許自己根本不該跟他坦白的，他好像做了好多錯事，他不該喜歡上自己的哥哥，他也不該把這個消息告訴蘇建國，蘇懷青感覺自己從頭到尾都在做一些錯事，一些彌補不來的錯事。

一瞬間，萬千的情緒湧上心頭，他的眼角不由自主的又紅了起來，蘇懷青背過身去，裝作不經意般用手抹了一把眼淚，努力平穩着情緒，等待自己的審判，來自親人的審判。

蘇懷青聽着積水從檐下一點一點的落下，嘀嗒嘀嗒，他的心也在一點一點下沉。

“唉，”他隻聽見蘇建國一聲歎氣，刹那間他的眼眶已經紅的不像話，“青青，喜歡哪有什麼對不對呢？爺爺已經一大把年紀了，隻要你和阿雪平安健康，就是爺爺最大的快樂了。”

“你們都是爺爺的孩子，長安也是，”蘇建國摸了摸長安的頭，順滑的毛發讓人愛不釋手，他繼續說道，“爺爺看着你們就好了，要是真喜歡，爺爺可以教你怎麼追他，畢竟當時爺爺追你奶奶可是一絕，三十六計都用上了。”

蘇建國笑起來，他沒去看蘇懷青，給他留夠了自己的空間，“年輕人嘛，喜歡是最正常的啦，阿雪有喜歡的人嗎？到時候把宿然和雲初也喊上，爺爺統一給你們上課，好不好。”

蘇懷青沒想到他能夠聽到這樣的一席話，惴惴不安了好久的情緒被溫情所包圍，那些子的恐懼，忐忑，悔恨與自責一股腦兒的化作一灘水兒，被蘇建國清掃了幹淨，甚至噴了香水，曬着太陽，暖暖的，把獨屬于家人的慰藉和支持塞滿了蘇懷青的心。

“爺爺，你當真不會怪我嗎？”蘇懷青低聲問道。

“唉，喜歡不是人工能改變的，隻要你喜歡就好。快趁熱吃，一會兒就該涼了。與其關心你喜不喜歡，或者喜歡什麼樣的人，爺爺更關心你能不能吃飽。”

“走吧，逛了這麼長時間，也該回去給阿雪帶早飯了。”蘇建國把蘇懷青喝剩下的豆漿杯子接過來丢進垃圾桶，然後牽着他空閑的左手，“爺爺帶你回家。”

南樓雪躺在床上，着實也是有點抑郁，畢竟自己昨天晚上才給季雲初發了嘚瑟的表情，結果現在自己也成了倒黴人了。

“哥哥，”他小聲念叨着，“小時候喊的倒是殷勤，長大了反而生疏了，哼。”

他的胳膊搭在蘇懷青的枕頭上，盯着外面的窗，“一點也不聽話。”

“哥哥，”他又小聲喚了一聲，“喊的多好聽，正常兄弟之間不就應該這樣嗎？”南樓雪心底閃爍着與他沉靜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想法，并且絲毫不為之感到愧疚。

正念叨着，他聽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于是把窗簾拉了點，接着看到了窗外那熟悉的人影。他小聲哼了一聲，接着轉過頭，把身子背對着窗，把那弄皺了的枕頭放回原處，用手撫平整，然後整個人埋在被窩裡，緩緩的閉上眼睛。

“哥哥好像又睡着了。”蘇懷青隔着窗看見了那背影，小聲說道，“還是不打擾他睡覺了吧。”

“那讓他睡會兒也好，爺爺把這放在鍋裡溫着，等阿雪醒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