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色的燈光下,青年俊秀的側臉透着清冷,光影映在他的臉上,哪怕身後是無數同樣穿着校服的人,但仍然掩蓋不住青年的光彩,那雪落在他的手心,額頭,肩膀,像是圍了漫天的螢火蟲。
這是今年的初雪。
南樓雪陪着他看了15年的初雪,唯獨今年初雪時分,他身邊沒有那個熟悉的人,那個他花了這麼多年才意識到自己心意的人,那個說過要陪着他一輩子的人,那個和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現在不在自己身邊。
沈熹不知何時又湊到他身邊,“聽說初雪的時候許願,很靈的,要不要試試。”
蘇懷青沒回他,這人便又找了個燈下一片淨雪,蹲下身子用手指在那上面一字一句的寫着願望,這人不知是不是腦子缺了根筋,當着仝民一群老師的面,用他那甚是特色的大字寫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沈熹and寶寶。”
這所謂的寶寶是誰最後自然無人能解,但沈熹的名字确實被他本人硬生生的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沒嘚瑟多久的他就被仝民叫走接受教育了。
蘇懷青還站在原地,周圍的喧鬧讓他很安心,沒有南樓雪在的日子,他的性子會顯得有些孤僻,沈熹經常和他一起,但不知這家夥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之後,也不能總是跟他一起。
但蘇懷青平日裡最親密的人就是南樓雪,這件事情整個一班人盡皆知,哪怕同學們之間的關系還算融洽,但無論如何總會有親疏之别,蘇懷青跟其他人算不得特别好的關系。
他便常常一個人占據着兩個位子,安靜的在那裡做題,教室裡的熱鬧似乎跟他關系不大,但會讓他有理由說服自己,自己哪怕離開了南樓雪也還是能生活在一個愉快輕松的環境。
這種想法像是自我欺騙,但卻是蘇懷青跟南樓雪分享生活時唯一的快樂來源。
他可以假裝開心而喜悅的生活在這個一班的集體,比如現在他可以站在校園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這是他融入社會跟他們相處和諧的證據。
哪怕周圍的人跟他不熟,甚至根本不認識。
蘇懷青學着沈熹的樣子緩緩蹲下身子,下了雪的時候天氣冷的厲害,手指在雪堆裡劃動着格外凍人,他蹲了許久,仿佛這一刻是最珍貴的許願時光,那願望在他心裡琢磨了許久,之前是以兄弟的身份寫下,現在呢?
以一個暗戀者的身份。
希望他平安喜樂,得一人心,白首不理。
那行字埋在角落的雪裡,那是個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像是蘇懷青的感情,不敢出現在明面,沒有轟轟烈烈,沒有明目張膽,有的隻是小心翼翼的隐藏。
下一節晚自習的時候,蘇懷青繼續安然的寫着面前的題,剛才那突如其來的沖動,已經又被擱置,埋藏在心底的最深處,明面上露出來的隻有那句“希望他平安喜樂。”
他是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