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期末,老師不再像往常那般講課,取而代之的是,一沓又一沓永遠都做不完的試卷。
教室裡彌漫着一股凝重的氣息,安靜到耳邊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發出的沙沙聲。讓在口袋裡的小人偶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想起了前世被試卷支配的恐懼。但轉念一想,他已經是人偶了,又不用考試,還這麼緊張做什麼。
随即,他放松了身體,靠在少年的腹部,感受着從身下傳來的體溫,傅熠星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打算睡個美美的回籠覺。
正醞釀着睡意,忽地,一隻大手伸了進來,将他抱了出去。
傅熠星:!!!
怎麼也不提前提醒一下啊,這麼明目張膽,他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自己要是被沒收了,他都沒地兒哭。
這麼想着,小人偶挺直了身體,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整個人偶僵直得比棺材闆還硬。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倏地,他就被穩穩地放到了桌子上。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引來什麼奇奇怪怪的聲音,他這才佯怒地瞪着面前的傅瑾銘。
本想說點什麼,但又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是在課堂上,到嘴邊的話緊急刹車。隻能憤憤地推開少年環抱着他的手,表示,你被拒絕了!
傅瑾銘的成績常年穩定在年級第一,再加上個子又高,他的座位從來都是自己選擇的,位于教室靠窗邊的最後一排。因為班級人數的原因,他這一排隻有兩個人,另一位坐在教室的另一個角落,此時正在全神貫注地做着題,連頭都沒有擡一下。這也是他為什麼敢直接将小人偶抱出來的原因。
視線落到近處,這裡的課桌都比一般學校的要大很多。傅瑾銘的課桌前方擺着一個書立,此時裡面插滿了書。小人偶就放在了這裡,被前面的書本擋了個嚴嚴實實,他站在書的後方,就連頭頂豎起的呆毛都沒有露出來半點。
傅熠星剛剛還懸着的心,瞬間落回了肚子裡。但他仍舊不敢張揚,貓着腰,時不時看向對面的同學,見他沒有看過來,這才開始悄悄觀察教室。
不愧是貴族高中,小人偶暗暗咂舌。和他以前七十多個人擠在一間教室相比,這裡寬敞的簡直就是天堂。寬敞到教室的後方竟然有單獨的休息區,放着一整排書架,還有沙發和咖啡機。
天殺的有錢人TAT
世界上的有錢人那麼多,再多我一個又怎樣!傅熠星内心發出貧窮的聲音。
見真的不會有人留意到自己,小人偶的膽子稍稍大了一點。蹑手蹑腳地走到傅瑾銘跟前,這才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對。
眼前的書桌上,根本沒有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厚厚的書。他低頭瞅了兩眼,全是不認識的字符,瞬間眼暈地移開了視線。
這人竟然不好好學習,他抓住了重點!這次終于輪到他來說教了!
傅熠星瞪圓了雙眼,不能說話,他隻能手腳并用地比劃着。一隻手的手心向上,另一隻手做出握筆的姿勢不斷滑動,再指一指對面奮筆疾書的同學。
【你咋不寫卷子呢?】
小人偶靈動的眼睛裡透露出一絲恨鐵不成鋼,很容易就被傅瑾銘捕捉到了。
少年彎了彎嘴角,伸出手戳戳小家夥的臉頰,這小東西操得心還怪多。
還以為他沒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傅熠星想重複一下剛剛的動作,但耳朵倏地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腳步聲。
憑借着前世十幾年當學生的經驗,他幾乎肯定,這是背後有老師走過來了。
瞬間,他仿佛感覺到空氣都有些凝固住了。眼神瘋狂地向傅瑾銘使眼色,示意他趕緊将自己收起來。
但是傅瑾銘仿佛根本沒有看到迎面走來的老師,仍舊慢條斯理地伸出手指,放在嘴邊,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傅熠星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立刻馬上瞬移回少年的口袋裡,但現實終究是現實,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一個影子投到了桌面上,遮住了他的光。
完了完了,小人偶内心尖叫。心裡有些苦澀,傅瑾銘今天變得好壞,他決定讨厭這人一分鐘。
想象中被沒收的場景并沒有發生,老師隻是短暫地在桌旁站了幾秒就離開了。但傅熠星能肯定,這位老師不僅看見了他,也看到了桌面上那與課堂完全不相關的書籍。
為什麼!!小人偶都顧不得傷心,滿眼都是驚奇。
仿佛是看出了小人偶在糾結什麼,傅瑾銘從一旁抽出一張成績單,指給小人偶看。
傅熠星雖然字不認識,但能看懂數字,略微一想他就明白了這是什麼東西。好家夥,原來這位是在老師那裡挂上号的“特殊”人員,怪不得都不管他上課在幹嘛。
疑惑得到了解釋,但随即而來的是一股壓也壓不住的憤怒。
這人明明就知道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但還是任由他剛剛擔心和害怕。分明是拿他打趣。心底裡莫名抽動了一下,讓小人偶不舒服地低下了頭。委屈感瞬間襲來,将他淹沒。怎麼辦,他有點想哭了……
傅瑾銘看出了小人偶的不對勁,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的事情是真的将他吓到了。
連忙将人偶抱到了腿上,輕拍着後背安撫。
遲來的安慰比草還賤!傅熠星掙脫開男人的手,快步鑽進了他的口袋裡,任憑傅瑾銘怎麼戳他都不再動一下。
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還是哄不好的那種!
無聲的冷戰悄悄拉開。
越想越氣,但還是抵擋不住本能的困倦,很快就在安靜的氛圍下睡着了。
傅瑾銘等了好久,這才輕輕拉開拉鎖,看着懷裡的小人偶緊閉着雙眼,呼吸綿長。他低垂的眼眸黯了黯,薄唇微張,無聲地說了句,“睡吧。”
小人偶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