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瑞昂原以為這将是個不眠夜。
系統從他邁出懲戒室後就一直在他耳邊叨叨,時而威逼利誘,時而繼續讨論劇情方案,他長時間不回應還會被電幾下。
就在洛瑞昂以為今夜會被系統折磨個通宵時,忽而一陣尖銳的刺痛後,腦海中安靜了。
洛瑞昂:“系統?”
洛瑞昂試探着喊了一聲沒有回應,洛瑞昂昏沉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看了一眼終端上的時間:
晚上十點。
距離與希維利安分開一星時整。
其實在這三天的相處中,洛瑞昂已經隐隐的感覺到系統對他的監控并不是實時的。
而且每日,他聽到第一聲系統的機械音之前,腦海中總會感受到一陣刺痛。
和被電擊的感覺不一樣,這是一陣尖銳而又短暫的刺痛。
洛瑞昂有所猜測:這尖銳的刺痛是否就是系統上線和下線的标志?若真如此,在系統不在線的時段,他會有更多操作的區間,在這個畸形的世界與荒謬的劇情夾縫間運作。
隻是不知系統上線下線是每日固定時間點,還是與接觸希維利安的時間有關。
前幾日,為了避免和系統多接觸,洛瑞昂不到十點便早早睡去,無法印證之前系統是什麼時候下線的。但他可以試着用排除法檢驗一下希維利安對系統出現的影響。
洛瑞昂立刻翻身下床想把希維利安叫起來驗證一下自己的推斷。
但握上門把的瞬間,洛瑞昂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萬一系統的出現真的與接觸希維利安有關,那現在見希維利安大概又會喚醒系統,掀起血雨腥風。
今天希維利安又是罰跪又是挨巴掌的,已經夠可憐的了,再去霍霍他屬實太殘忍了些。
洛瑞昂想了想又坐回床上,拿起終端撥通了一個号碼。
他要試試系統下線後,他的所作所為是否還受到限制……
一個小時後,洛瑞昂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挂斷了電話。
他先後給雄保會的工作蟲、之前給他治療的醫院、還有主角雄蟲哈爾文打了電話。
他想試着能不能将自己被系統操控的事說出口。
但不論他怎麼努力,一旦想要表達這個意思嘴巴就跟被粘上了一樣,根本打不開。
說别的垃圾話倒順暢得很。
洛瑞昂在衆蟲的困惑與懷疑中挂斷了電話,明了即便系統不在線,依舊存在某種禁制阻礙他說出有違世界運轉規則的話。
不過這也正常。
洛瑞昂接受良好地想:如果沒有這般禁制,靈魂穿越這種事會在這個世界會掀起巨大的輿論風波,造成恐慌,政/府早該介入幹預了。
洛瑞昂想着想着,眼睑漸漸阖上。
這一夜的對峙已經讓他身心俱疲,洛瑞昂一想到往後這樣的日子還有得熬,無力地歎了口氣。
事已至此,還是先睡覺吧。
均勻的呼吸聲漸起。
洛瑞昂側卧在床,陷入沉睡。
床頭的照明燈還敬職敬責地亮着,但絲毫未影響疲憊的雄蟲。
而就在雄蟲毫無察覺之時,緊閉的房門卻緩緩打開了。
銀發身影像鬼魅的夢魇無聲無息地邁進房間,步伐輕盈,如入無“人”之境。
希維利安依舊面無表情,沉默地向床上熟睡的“雄蟲”,一步步走去。
總在耳邊萦繞的聲音沉寂了。
沒有系統刺耳的機械音,也沒有雄蟲表裡不一的心聲。
希維利安坐在床沿看着洛瑞昂安然的睡顔,視線逐漸描摹過雄蟲的輪廓。
一方一寸,好似要透過這層皮囊看清内裡的模樣。
而後,希維利安擡手,撫上雄蟲的下唇。
今夜雄蟲在懲戒室忍受電擊之痛時,為了不出聲,咬死了嘴唇,在他回首望向自己時,希維利安注意到他的唇上有絲絲縷縷殷紅的血迹。
希維利安:系統确實沒說錯,你是挺倔的。
指尖撫過牙印刻出的傷口,冰涼的藥膏化在唇間,結成一層水潤透明的薄膜。
溫熱的吐息噴灑在指尖,希維利安眼角微動,收回了手。
床頭的燈光似乎有些刺眼,希維利安擡手關了燈,在一片黑暗中熟練地摸了一把床底,指尖微動,扣下一顆不起眼的金屬球。
金屬球中包含放射性元素,長期接觸,會患上無法治愈的病症,快速病故。
這是希維利安原計劃除掉雄蟲的萬千手段之一。
希維利安看了一眼雄蟲無知無覺的睡顔,将金屬球收納進特殊容器,起身離開。
希維利安:連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着保護别“人”,真是個怪“人”。
……
洛瑞昂今夜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夢見自己回到家了,手上的案子也翻案了。
蒙冤的“兇手”及其家屬感激地給他送了家鄉的土特産做謝禮,他拒收禮物人家就一路跟到他家答謝。
正好被下班的母親看到,母親十分激動,特地做了一桌好菜為他慶祝。
去幼兒園接妹妹的父親到家後得知此事,特地開了一瓶藏酒慶賀。
年幼的妹妹看着滿桌豐盛的菜肴,也分享出她私藏的果凍,眼睛彎成了月牙:“小晴以後也要成為像哥哥一樣的檢察官!”
果凍冰涼,觸感柔軟,絲絲甜意萦繞唇舌。
洛瑞昂剛入口,還未來得及仔細體會,便被一聲尖銳的機械音喚醒。
系統:“快醒醒!快醒醒!今天還有繁重的劇情任務等待推進呢!”
洛瑞昂睜開眼,看着陌生的天花闆,耳畔是刺耳的嘈雜,一瞬恍然。
原來是夢啊……
軍部,第一軍區。
希維利安在辦公室内處理軍務,一邊批複文件,一邊抽了張紙巾遞給副官。
希維利安:“行了行了,哭兩聲得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呢。”
一旁哭得眼眶通紅的菲利斯接過紙巾,胡亂擦了一把臉,哽咽道:“我真的以為你要死了。”
希維利安覺得好笑:“這就是你這麼多天一份文件都沒替我批複的原因?”
菲利斯小聲嘟囔道:“都什麼時候了,我哪還有這心思啊……”
菲利斯與希維利安是在同一個福利院長大的發小,又一同入伍參軍,一起征戰過大大小小的戰役,一路扶持直到如今,彼此之間早就是過命的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