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搭在杯子上的手顫動了一下。

玄承子溫和地笑了笑，他沒再多說什麼，從茶桌旁的小櫃子裡取出一份合同，“不管怎麼樣，你可以先看看我們局調研員的待遇，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吧。”

宋然呆呆地接過合同，有點心不在焉地看了起來，十幾秒後，他神情嚴肅起來，一分鐘後，他皺起眉，一分半後，他的嘴緩緩張大。

他已經看不下去了，調研員的待遇也太好了吧！假如玄承子開頭就把這個合同扔在他面前，他直接就同意了好嗎！

“我進！”宋然放下合同，字正腔圓道。

玄承子被他這忽然扭轉的态度驚住了，“你不用考慮了嗎？”

“不用，我覺得聯邦培養我這麼多年，是時候輪到我為這個社會做出一份貢獻了！”宋然抓着合同，迫不及待地問：“您這裡有筆嗎？隻要簽這份合同就行了嗎？如果要什麼證件的話，我這就回家去取。”

玄承子微微睜大眼睛，訝異地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說：“不必這麼着急，入職的相關手續需要找我的另一位同事辦理，這份合同你可以帶回去再看看，也征求一下家人的意見。”

宋然“咯噔”一下，腦子終于冷靜下來，對啊，還要跟唐女士報備，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

“好的，謝謝您。”他将合同收好。

“時間不早了，你早些回家休息吧，等你想清楚了，可以打電話給我的同事。”玄承子将一張名片遞給他，“黎許，送送他。”

黎許安靜地點點頭，他站起身向樓梯走去，宋然見狀趕緊背起包，向玄承子鞠了一躬：“謝謝組長，組長再見。”

玄承子含笑目送他匆匆忙忙地趕上黎許，沿着樓梯離開了這一層。等樓梯通道關閉，左側牆壁上挂着的圖畫忽然扭曲起來，裡面的樓梯從中間分開，逐漸形成了一架門框。

一個身量不高的青年在門框的一側憑空出現，他左右打量了一番，問：“他已經走了？”

玄承子細白的手指撚起一隻新的茶杯，輕輕放在桌上，“局長，你遲到了。”

被稱作局長的青年手握拳抵着下唇輕咳了一聲，有點兒心虛地說：“他們開會開太久，我也沒辦法。”

玄承子為他倒上茶水，示意他來坐。

“那孩子怎麼樣？”青年盤腿坐下。

“很好，不管是能力還是性格，他比任何人都适合。”玄承子說。

“那你還讓他回去考慮？金小多一直在，她立馬就可以幫他辦入職。”青年啜了一口茶，舒服地呼出一口氣。

玄承子沒說話。

“怎麼？你還是覺得這樣做不好？”

“看到他之後，我知道，這對黎許來說是如今最好的選擇了。”

“但是？”

“但是對那孩子來說，卻未必是一件好事。他的猶豫沒有錯，他本可以作為一個普通人，享受平凡安穩的一生。”玄承子輕輕歎了口氣，“我在故意引導他。”

“我看你的計算力還是太多了，”青年微微眯起眼，“我看着挺好的，而且，他也不是普通的異能者。”

“你感覺到了什麼？”玄承子問他。

青年一攤手，“誰知道呢。”

宋然跟着黎許走出房間，黎許從衣袋裡取出口罩戴上，問道：“你住哪裡？”

宋然的心還有一半兒在包裡的合同上，聞言呆呆地“啊？”了一聲。

黎許轉頭看他一眼，“我送你回家。”

宋然有些莫名，“為什麼要送我回家？”

黎許微微皺眉，“因為組長讓我送送你。”

宋然差點兒笑出來，這種送送在絕大多數人的理解裡最多也就送到樓下吧，頂天送到巷子口石碑那兒，這個黎許長得這麼驚豔絕倫，怎麼好像思考回路跟普通人不太一樣呢。

“不用了，我待會打車回去就好了。”宋然婉拒，開玩笑，以黎許的長相魅力，就算戴口罩也很不安全——對其他人不安全，宋然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異能，但他還想安安生生地回家，再不想出什麼波折了。

黎許斷然拒絕：“不行。”一邊說着，一邊好像怕宋然逃跑似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宋然則下意識就去掰，隻是沒想到這小夥兒力道這麼大，怎麼也掙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