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耐心地解釋，“按理說這事的确不該我們管，但由于你們的條件不符合失蹤标準，而且派出所人手不夠，所以暫時沒有接受老闆娘的報案，不過派出所知道我們住在滇南客棧，就請我們先過來看看。”

“那他為什麼帶着電鋸？”

宋然愣了一下，他瞥了眼黎許手邊的電鋸，無奈地說：“客棧唯一一把柴刀被老闆帶走了，我同事隻好用電鋸來清理道路，真是對不起，吓到你們了吧。”

宋然的态度親切又有禮貌，他大約才二十歲出頭，長得又不錯，這一番解釋下來，不說黃美美這個剛開始就相信他的人，就連趙剛神色都緩和不少。

但面對他身邊那個叫做黎許的調研員，大家依舊懷着說不清的畏懼，沒人敢跟他有眼神接觸，更别提搭話。

邱東摟着黃美美低聲說：“那我們現在能出發回去了嗎？”

宋然皺眉：“但老闆娘說你們有七個人，這裡有五個，還有兩個呢？”

衆人面面相觑，周偉不着痕迹地按在皮蛋微微顫抖的肩膀上，“我們走失了。”

“他們還在精神病院裡？”宋然問。

周偉搖搖頭，“不知道，我們分開很久了。”

宋然凝目遠望，“看起來那個病院不遠，我們一起去找找吧。”

這句話一出口，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立即緊張起來，一行人神色各異，黃美美先嗫嚅道：“我走不動了……”

邱東也連忙接上：“是啊，我們在這兒迷路了好久，又冷又餓的，别耽誤你找人，你給我們指一下路，我們先回去，也好給老闆娘報個信。”

周偉一聽就知道，邱東與自己一樣，仍然對這兩人懷有疑慮，他掃了一眼其他人，發現大家都紛紛點頭應和，便也出聲道：“是啊，而且我們的頭盔都是借的，也不知道電池夠不夠用，還是盡快回去比較好。”

宋然顯得有些猶豫，他看了一眼黎許，黎許拿起電鋸，冷淡道：“不行，沒有我們他們走不回去。”

這是什麼意思？周偉心中一驚。

但黎許并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對宋然說道：“你在這裡陪他們，我去精神病院看看。”

宋然點點頭，“好，那你小心。”

黎許的離開讓周偉隐隐松了口氣，他不禁用考量的眼神暗暗打量起宋然，年紀不大，身闆單薄，幾個人按倒應該沒問題，等抓住他之後，便可以強迫他帶路，要不要動手？他與趙剛對了一下眼神，趙剛隐晦地搖搖頭，周偉便暫時按捺下來，的确，假如宋然是貨真價實的調研員，襲擊對方可是重罪，更何況還不知道他有什麼異能。

他剛剛太沖動了，奇怪，是因為自己緊張過度了嗎？

“你們把這邊地面上清一下吧，我們去撿點樹枝，跑起來不覺得，現在就太冷了。”趙剛忽然站起來說，也不等宋然回應，叫上周偉扭頭就往樹叢深處去。

“你們小心點，這周圍有很多陡坡。”宋然在後面叮囑。

陡坡？周偉一邊觀察地形，一邊裝模作樣地撿着樹枝，等距離夠遠之後，問趙剛道：“你怎麼想？”

趙剛回頭看了一眼宋然，咬牙說道：“你信他們是調研員？我反正不信，那個黎許一看就有問題，就跟黃美美說的一樣，我覺得那病院裡肯定有什麼事，這兩個人時間上這麼湊巧，跟病院肯定有關系。”

周偉沉默不語，他的想法跟趙剛差不多，可以說，他們所有人恐怕或多或少都這麼認為。

“戴工不是說過柏青三年吃一對男女嗎？”趙剛陰暗地說：“雖然不确定裡面是不是那個什麼柏青，但真出了事，我們就——”他比劃了一個手勢。

周偉了然，他從地上撿了一塊形狀合适的石頭塞進兜裡。

兩人回去時宋然已經忙裡忙外地把地方清理幹淨了，他從包裡摸出一個打火機生起火，火光跳躍起來的時候，趙剛就十分自然地把頭燈關掉，其他人見狀也跟着關了，宋然看了他們一眼，并沒有說什麼。

衆人圍繞着火堆沒精打采地坐着，黃美美精神不佳地靠在邱東肩上，“我餓了。”

趙剛不耐煩地說：“深山老林哪兒給你整吃的啊，大小姐。”

“我有。”宋然從包裡掏出一個面包遞給黃美美。

黃美美道聲謝，但她剛撕開包裝，就臉色劇變，尖叫一聲有蟲，猛地把面包扔出去，面包随即落在火堆裡，很快連包裝一起燒沒了。

“不會吧，”宋然很意外，“我早上剛買的。”他又從包裡拿出一個，仔細查看生産日期和包裝，确認無誤後遞給黃美美，“這個應該沒問題。”

黃美美被蟲子弄得沒了胃口，但看到宋然面帶關心，不好意思拒絕，便小心翼翼将面包掰碎了才放到嘴裡，宋然以為面包太幹難以下咽，還掏出個保溫杯，細心地沖刷完杯蓋，倒了些熱水給她，黃美美接過，一口氣喝完，邱東也喝了，他們略微放松下來，臉上的表情好看多了。

“要嗎？”宋然也遞了一杯給周偉。

蒸騰的水汽還帶着隐約的肉香，周偉忍不住瞥了一眼杯子裡的東西，的确是清水，隻是水裡還漂浮着一些帶着黃色脂肪的肉塊，一些細小的蠕蟲在水中屈伸竄動。他别開視線，忍住隐約的嘔吐感，“我不渴。”

黃美美有些困了，靠在邱東肩頭小憩，其他人都默不吭聲，宋然便也沒有說話。

過了不久，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所有人都緊張起來，随即一個熟悉的人出現在衆人眼前。

是牧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