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凝滞的沉默,雲雀恭彌注視四月一日君尋的目光冰冷如刃:“誰能做到這樣的事?”
“我曾告訴過你,世界上有很多體質特殊的人。”
“就算如此,他們也不該能接觸到他。”
四月一日君尋輕輕歎息:“我隻能告訴你,不論發生了什麼,都是因為他做出了選擇。”
“他自願讓别人占據他的身體?!”雲雀恭彌隻覺得荒謬。
在這一瞬,他想要将沢田綱吉狠狠揍一頓,質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又想要揪住四月一日君尋的領子,威脅他不要信口開河——
即使心中莫名的怒火熊熊燃燒,雲雀恭彌卻也還坐在原處:理智戰勝了本能,他清楚并不是什麼事都能夠靠暴力解決。
“我不是這個意思。”四月一日安撫道,“情況或許很複雜,說不定是某個針對他的陷阱,但不論如何,當務之急是确認他的情況。”
“要怎麼做?”雲雀恭彌硬邦邦地問。
“你身上有他的物品嗎?需要是他經常使用或佩戴的,越具有代表性越好。”
雲雀恭彌搖頭。
“我不是專業的占蔔師,沒有媒介,我沒有辦法占蔔。”四月一日沉吟,“他的名字和生日是?”
“沢田綱吉。十月十四日。”
“原來是他。”
“你認識他?”雲雀恭彌倒不怎麼意外。
“我知道他。他是個堅強的孩子。”
雲雀恭彌不置可否。
四月一日君尋凝視着杯中的茶水,半晌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異常的?”
雲雀恭彌簡述了自己所知的事:“上周一他發燒了;周二我與那女孩進店,得到了她的能力;今天我有事找他,在他身上看到了影子。”
四月一日思索:“靈魂的狀态會反應在軀殼上,若是靈魂受到損傷,軀殼也會變得虛弱。但軀殼同時會受到多方面的影響,不能證明一定發生了靈魂的更替。”
“有什麼辦法能夠确認?”
“我需要見他一面。”
“這樣就夠了?”
“距離越短,幹擾越少,判斷就越準确。”
雲雀恭彌點頭。他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片刻後他擡頭:“今晚七點沢田綱吉會去‘三葉草’,我帶你去見他。”
四月一日君尋點頭。
“現在是十點。”雲雀恭彌看了眼時間,“五點半我來接你。”說完一頓,“你還會在這裡嗎?”
“你可以給我一個地址,我們在那裡碰面。”四月一日君尋提議。
全露和多露取來紙筆,雲雀恭彌刷刷寫下公司的地址。
“我知道了。”四月一日接過紙條,“我會遵守約定。”
雲雀恭彌沒有心思再在店内逗留,就此告辭返回了公司。
獄寺隼人果然已經把資料發到了他的郵箱,雲雀恭彌點開掃了眼,拿起内線電話接通草壁哲矢:“我到這裡來一下。”
沒兩分鐘,草壁哲矢推門而入。他本以為自家Boss約了人晚上吃飯,下午應該不會出現,沒想到不僅來了,還面沉似水。
他連忙關上門:“恭先生 ,您有事找我?”
“去弄一件沢田綱吉的私物。”
草壁哲矢一愣:“私物?”
對沢田綱吉最具意義的,除開大空指環,應該就是那對手套,但雲雀恭彌也知道這不是能輕易弄到的東西。
他尚在沉吟,草壁哲矢忽而道:“我這裡有一枚袖扣,是沢田先生之前落在車上的,一直保管在我那裡。”
雲雀恭彌颔首。
“我去取。”草壁哲矢說,卻被雲雀恭彌叫住:“等一下。”
“找點人……”雲雀恭彌皺了皺眉,繼續說道,“留意沢田綱吉的行動,我要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見的每一個人。”
“這——”草壁哲矢大吃一驚,他的第一反應是十年過去了,怎麼沢田綱吉還是沒學會放水,但看雲雀恭彌的神色,卻也不像是輸掉了意氣之争。
草壁哲矢的神色不由也變得嚴肅,小心翼翼地問,“沢田先生出什麼事了?“
雲雀恭彌卻隻是搖頭。
并非是他不信任草壁哲矢,隻不過現在情況如何尚不明确,就算說出實情也不會對局面有什麼幫助。
或者說,正因為他相信,即使自己什麼都不解釋,草壁哲矢也能幫他掌控住局面,讓自己安心去解決最根本的問題。
草壁哲矢果然沒有辜負他的信賴,也沒再多問,鎮定地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安排人去做。”
“這兩天不必要的事都推掉,沢田綱吉有什麼異常,不管是多小的事,立刻報告給我。”
“我明白。”
“調查一下法比奧·紮尼奧洛。他是個參議員,搞清楚他找沢田綱吉的目的,他的背景應該也不簡單。”
“他?”
“怎麼,你認識?”雲雀恭彌望過來,目光銳利。
換成一般人,被雲雀恭彌這樣盯着,恐怕不止會腿軟,但草壁哲矢哪裡是一般人?
他微微皺眉,努力回憶:“認識談不上,我聽說過他,似乎是個很有野心的人。”
沒有野心也不會主動與黑手黨接觸,雲雀恭彌諷刺地挑起唇角。
“我再去調查一下。”草壁哲矢說。
草壁哲矢離開了,雲雀恭彌接着看獄寺隼人發來的資料,這一看就看到了午餐時間。
“您中午有什麼安排?”草壁哲矢再次出現時将一份文件放在了雲雀恭彌面前。他低頭,文件最上别着張照片,一個他不認識中年男性,想來就是紮尼奧洛。
雲雀恭彌沒有立刻翻閱,随口道:“随便。”
“這是您要的袖扣。”草壁哲矢将一枚寶石袖扣放到文件夾上,又說,“咖啡和貝果怎麼樣?”
“可以。”
雲雀恭彌拿起那枚袖扣,藍寶石反射着剔透的金橙色光彩,确實是沢田綱吉的所有物。
他把玩了一會兒這枚精緻的小玩意兒,終于将它收起,繼續看企劃書。
當年創立風紀财團時,雲雀恭彌多事的家庭教師給予了他很大的幫助,後來他在大學中又修習了相關的課程,看這些文件自然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