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雲雀恭彌吃飽喝足,山本剛都還沒有忙完,不過他抽空過來說了聲:“要休息就去阿武的房間吧,我昨天剛收拾過。”
雲雀恭彌于是拎着東西上樓。
雲雀恭彌沒有進過山本武的房間,沢田綱吉倒是對這裡很熟,小聲嘀咕:“沒什麼變化呢。”
雲雀恭彌沒搭茬,他把資料和兔子布偶放在桌上,走到窗邊,撥通了草壁哲矢的電話。
此時的意大利已過零點,但草壁哲矢還是很快接起了電話。
“恭先生,您還好嗎?”
“嗯。”雲雀恭彌應了聲,“我在竹壽司,資料我已經拿到了。”
“那就好。此外按照您的吩咐,我拜托了羅倫斯女士,邀請獄寺先生去米蘭展會。”
“他會去嗎?”雲雀恭彌問。
“我會在明天上午再次确認。”
“很好。”雲雀恭彌微微颔首,“如果拒絕了也不必勉強,另找機會就是。”
“我會注意。”
挂斷電話,雲雀恭彌轉過身來,正好看到兔子布偶慌慌張張地低下頭去。
他不由挑眉,卻也沒有追究,把手機放到布偶面前:“還有差不多五個多小時,我睡一會兒,你應該知道吵醒我的後果。”
沢田綱吉稍微放松下來的神經重又繃緊,戰戰兢兢道:“我知道,你快睡吧。”
雲雀恭彌滿意地點頭,簡單洗漱後和衣躺下。
沢田綱吉盯着雲雀恭彌的後背出了會兒神,窗戶關着,窗簾也被拉起來,房間籠罩在一片昏暗的靜谧之中。
這應該就是他們擁有的最後的修整時間。
畢竟他們誰都說不準,當他們回到意大利時,情況又會有怎樣的變化。
他低下頭,看着已經看了大半的資料。
這些是“他”的策劃案。
雲雀恭彌向他說明情況時隻是簡略地提起過相關的内容,此時認真看過,卻更覺心驚。
這份文件的遣詞造句乃至排版的習慣都與自己的一般無二,沢田綱吉想不出除了和自己培養出非同一般默契的獄寺隼人,還有誰能對他有這種程度的了解。
按理說寄居者應當足夠老謀深算,但看文件的内容,卻又顯得有些青澀。
可行性當然有,但沢田綱吉知道此時并非推行方案的恰當時機。
在九代首領和沢田綱吉的共同努力下,彭格列的權力完成了平穩的交接,但這并不意味着沢田綱吉完全掌控了這個龐大的家族。
資料中列舉出的資産他雖然不夠了解,但也知道那都是在特殊時期購入的,就算當初的管理人員是首領的心腹,經過幾十年的更替,背後的關系早已枝節叢生。
清理必然能夠帶來利益,但也伴随着風險——畢竟已經叼住的肥肉,沒有人舍得松口。
如果讓沢田綱吉來做同樣的事,他會逐漸調換人手,瓦解利益扭結的網,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大刀闊斧地高調入場。
目的……寄居者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沢田綱吉歎了口氣,一屁股坐下,呆呆地凝視着牆上挂着的棒球手套。
不想思考這麼麻煩的事,他明明隻是一隻兔子。
一瞬間閃過的居然是這樣的念頭。
要是被雲雀恭彌知道了,究竟是會嘲笑他呢?還是直接咬殺他呢?
沢田綱吉的目光落到雲雀恭彌的背上,他睡着了嗎?一動不動,應該是睡着了吧。
一放松下來就不管不顧地倒頭就睡,這樣的習慣也一點都沒有變化呢。
沢田綱吉低下頭,碰了碰屏幕,布制的手掌沒辦法很好地操控手機,但他還是知道了現在的時間。
還有四個小時……
沢田綱吉呆坐了會兒,小心翼翼地爬下桌子,又蹑手蹑腳地上了床。
布偶身體此時也顯露出了優點,一直到他繞到雲雀恭彌的正面,也沒有把他吵醒。
現在的意大利,應該已經是深夜。
從發現自己的異常,到趕到并盛中學将他救下,雲雀恭彌簡略平淡的話語中,又藏着多少波折呢?
雲雀恭彌,已經很累了吧。
兔子的耳朵低垂下來,像他這麼遜的首領,全世界應該沒有第二個了吧。
沢田綱吉歎了口氣,擡起小短手拍了拍自己軟綿綿的臉頰,如果現在裡包恩在他身邊,一定會因他這沒出息的想法毫不留情地給他一腳吧。
而且這一次,還連累雲雀恭彌失去了那麼重要的東西。
沢田綱吉一直覺得雲雀恭彌根本不在乎什麼正義,他的行事準則一向隻有一個标準:是否有趣。
打架很有趣,将自以為是者踩進泥裡更有趣,輸掉會不甘心,赢了也不會輕易滿足。
這樣單純的思維需要強大的實力作為支撐,但這樣被冠以“最強”稱号的人,卻放棄了自己最大的依仗。
另一個自己銷毀彭格列指環的時候,雲雀恭彌也是這樣坦然接受的嗎?
沢田綱吉無從得知。
但指環再少,也總有選擇,現在的雲雀恭彌,已經放棄了選擇的權力,隻是為了……
雲雀恭彌為他做的事已經夠多了。
他不能辜負他的守護者。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他不能忍受再失去其他。
正想得出神,忽然一隻手伸過來,将沢田綱吉按倒,随後低沉黏稠的聲音響在耳畔:“别胡思亂想了,睡吧。”
“雲、雲雀桑?!”沢田綱吉吓了一跳,“我吵醒你了?!”
“哼,基本的警惕性都沒有嗎,難怪會連身體都丢掉。”
沢田綱吉無語凝噎。
“好了。”雲雀恭彌收回手,閉着眼睛翻了個身,“現在不睡難道到飛機上睡嗎?”
“唔……”
沢田綱吉咽下“可我現在是玩偶耶”的吐槽,想象自己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