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武關上車門，對駕車的人笑道：“多謝啦。”

“沒什麼。”面無表情的弗蘭應道，“反正是順路，me還得送那個笨蛋王子回去呢。”

然後是噗噗兩道穿透聲，懶洋洋的男聲接續道：“你在說什麼？”

“請不要用小刀紮me，前輩。你喝醉之後的準頭真的有夠差。”

“閉嘴，不能喝酒的小鬼，我可是王子啊！”

“兩杯葡萄酒就神志不清的前輩就是遜啦。”弗蘭拔掉插在頭套上的小刀，“要是前輩記得自己的銀行卡密碼的話肯定就全都交代出來了，不過前輩根本就沒有銀行卡。”

“畢竟我可是王子啊！”

“哈哈，你們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山本武笑着招呼了一聲，目送車輛駛入夜幕。

瓦裡安駐紮的馬爾薩拉雖然以出口烈性葡萄酒聞名，但大多數時候當地人飲用的都是未添加烈酒的版本。今天下午魯斯利亞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三瓶加強酒，于是晚餐額外添加了一道葡萄酒炖牛肉——大多進了藏薩斯的肚子，剩下的兩瓶自然被衆人分掉。山本武本來對酒精并沒有什麼喜好，也沒逃過被灌酒的命運。他本有些頭暈，被夜風一吹，終于清醒了些。他捋了把頭發，走上台階，摸索出鑰匙開門。

暈陶陶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他關上門。山本武望向被黑暗籠罩的房間，眼中的醺然仿佛在一瞬間退去。有誰在房間裡，直覺如此訴說，山本武沒法解釋更多，但這或許就是裡包恩所說的殺手的天賦。他拔出從不離身的長刀，蹑手蹑腳地走進客廳。規律和緩的呼吸聲，山本武眯起眼，向疑似聲音源頭的沙發靠過去。

沙發不長，成年男人若是躺平，會伸出一截小腿。山本武的目光掠過沙發靠背，借着映入房間的燈光看清了那人的臉，握刀的手随之一松。“什麼嘛，是雲雀啊。”他咕哝着，收刀回鞘，轉身去廚房拿了兩瓶氣泡水，順手開了客廳的燈。當他轉回來，雲雀恭彌已經擡起一隻手遮住眼睛，懶洋洋地開口：“幾點了？”

山本武瞄了眼牆上的鐘，答道：“快十點了。你什麼時候來的？”

“唔……你怎麼這麼晚？”雲雀恭彌答非所問，不過山本武已經習慣了這位同事不聽人講話的溝通方式，将手中的氣泡水遞了過去：“晚餐耽擱了一會兒，然後又喝了點酒。”——耽擱的原因當然是葡萄酒炖牛肉的上菜速度慢得令藏薩斯惱火。

“你現在是清醒的嗎？”雲雀恭彌又問，他接過了氣泡水，卻并沒有喝，手指摩挲着濕潤的表面。

“算是？哈哈，不過如果要和雲雀你對戰的話請容我認輸。”山本武喝了口氣泡水，笑容不變，“不過你這麼晚跑到我這裡來應該不會是想和我戰鬥吧？”

“笹川了平還在嗎？”

“今天上午飛去德國了，現在應該和京子在一起。有事找他？”

雲雀恭彌啧了一聲，還是遲了一步。不過這并非是無法接受的變故，他轉而進入正題：“這段時間你和沢田綱吉有什麼接觸？”

“這段時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瓦裡安啊。”山本武詫異道，“阿綱出什麼事了嗎？”

“他生病了，病好之後人變得很奇怪。”

“生病了？”山本武斂起了笑意，“什麼時候的事？”而且能勞動雲雀恭彌親自跑一趟，應該不會是什麼簡單的病。

“周二。獄寺隼人壓下了消息。”

山本武摸了摸下巴：“這不像是獄寺會做的事。是阿綱的決定？”

“如果你指的是沢田綱吉，那麼不是。”

“什麼意思？”山本武眯起眼睛，“阿綱怎麼了？”

“現在那具身體不屬于沢田綱吉。”說着，雲雀恭彌從沙發縫隙裡摳出一隻兔子布偶，放到了山本武的面前，“他在這裡。”

沢田綱吉：“……嗨。”

“哇啊！”山本武愣了一下，接過那隻兔子布偶捏了捏，“這是入江的新作品？隐蔽的通訊器？阿綱？聽得到嗎？”

沢田綱吉：“聽得到。阿武，請不要捏了。”沢田綱吉不知該如何描述這種感覺：不痛，但是很古怪，令他有些發毛——或許這并非是身體的感受，而是被自家守護者捧在掌心造成的心理壓力。

“欸？”山本武驚奇道，“明明是布偶，但是不能捏嗎？裡面有什麼精細的零件？”說着他沒忍住又捏了兩下。

沢田綱吉差點岔氣。“呃……其實我，嗯，其實這個布偶就是我現在的身體。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奇怪，但我并沒有瘋，隻是事情有點複雜。”

“啊？”山本武忙把玩偶放下了，他望向抱臂坐着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雲雀恭彌，“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說得是真的。”

“欸？！”

雲雀恭彌沒有興趣将說過的話重複多遍，于是雖然相當古怪，還是由目前是兔子布偶的沢田綱吉解釋了現況：雲雀恭彌機緣巧合獲得的“看見鬼怪”的能力，“沢田綱吉”身上出現的異常，沢田綱吉的靈魂徘徊在并盛中學，完成靈魂替換的方法。唯一隐去的是雲雀恭彌所付出的代價——沢田綱吉直覺這種事應該由雲雀恭彌自己決定要不要公開。

“欸——鬼怪長什麼樣子呢？”聽完前因後果的山本武問，“阿綱還是阿綱的樣子嗎？”

“差不多吧。”

“好想看看啊。”山本武看着兔子玩偶，“不過為什麼阿綱會回到并盛中學？”

“我不知道……”兔子布偶的耳朵垂下去，“我那時候沒能保留多少意識，可能隻是憑借直覺在尋找安全的地方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