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四月一日搖了搖頭:“我并非專業的預言者,隻能通過一些方法觀測到命運的擾動……不過我知道你們為何而來。”說着,他将扣在矮幾上的一面銅鏡推過來,“這或許是你們需要的東西。”
“這是什麼?”
“一件古物,能讓不具備天賦的人同樣能看見靈魂。使用方法很簡單,把鏡子對着你想要看的人即可。”
沢田綱吉問:“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可以将它借給你們,那樣隻需要入江君幫我做一件東西。”四月一日回答。
入江正一松了口氣:“沒問題。”他彎腰拿起了那面鏡子,想翻過來看看,又下意識忍住了這股沖動,“我需要做什麼呢?”
“等你歸還鏡子的時候再說吧,現在應該還有人在等你們。”四月一日說,但沢田綱吉打斷了他:“請等一下。”
“有什麼事嗎?”四月一日問,語氣平和。
沢田綱吉從六道骸的手中掙紮着跳下來,爬到矮幾之上,面對着四月一日:“請告訴我如何才能拿回雲雀桑的能力。”
四月一日看着兔子布偶:“這是雲雀君的願望嗎?”
“不。”沢田綱吉回答,“這是我的願望。”他身後的入江正一和六道骸之前已經聽他解釋過前因後果,此時也都看着四月一日,等到他的回答。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這麼說,你不是不知道?”
“是的,我知道方法,但是……如果要拿回雲雀君的能力,就需要由你付出代價。”
“我會付出代價!”沢田綱吉急切地說,“隻要能拿回雲雀君的能力!”
“但是,如果是同樣的願望,我會優先處理先送到我這裡的,也就是雲雀君的願望。”四月一日回答,“他的願望是代替你承受代價。而且他是在清楚自己會付出什麼代價的情況下許下願望的。”
“可是——”
“你認為丢掉身體是你自己的事,所以代價也隻能由你自己支付……對嗎?”四月一日問。
“是的。”入江正一擔憂地看着兔子布偶,但不論是他還是六道骸,都沒有出言阻止。
片刻的沉默,然後四月一日歎了口氣:“或許你們有心情聽我講一個故事。”
“……請講。”沢田綱吉謹慎地說,他直覺四月一日要告訴他很重要的事。
“這件事發生在我還沒有繼承這家店的時候。”四月一日點燃了煙,抽了一口,淡淡的煙草氣息于是在房間内彌漫開來,他繼續說了下去,“有一個人去到他朋友所在的寺院,他的朋友正在打掃衛生。交談時他的手被蜘蛛網纏住,于是他的朋友就用掃帚把蜘蛛網挑破了。
“然而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這個舉措招緻了蜘蛛的怨恨,朋友的右眼因此被蛛網粘住,無法再睜開。他很焦急,因為他覺得朋友是因為自己才會遇到這樣的事,蜘蛛應該報複的是他自己。
“于是他請求店主告訴他如何能讓蜘蛛将怨恨轉移到自己身上。”
沢田綱吉屏住呼吸,就聽四月一日緩緩地說:“後面的事想必你應該也能猜到,那個人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右眼。”
“怎麼會……”入江正一低聲道。
“和你一樣,他的朋友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非常震驚,立刻也找到了店主,想要拿回他的眼睛,然而店主告訴他,這種事,她辦不到。”四月一日看着兔子布偶,“因為在願望相同的情況下,她會實現先許下的那個願望。”
“那個人,他的朋友,難道就這麼接受了嗎?”沢田綱吉問,聲音中摻雜着無法分辨的情緒。四月一日輕輕搖頭:“他很憤怒。”
“什麼?”沢田綱吉愕然道,這個答案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我也一度不理解他的憤怒,直到我經曆了一些事情。”四月一日歎了口氣,“後來我才知道,朋友憤怒的理由,是這個人一點都不珍惜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對身邊的人來說有多麼重要。”
“人就是這麼不可思議的生物。”四月一日看着垂下了耳朵的兔子布偶,“他們或許會在乎身邊的人,卻不在乎他們自己。”
沢田綱吉沉默不語。
四月一日輕輕歎息。“說回你的情況。或許威茲曼先生已經告訴過你,如果一個人内心堅定,不論掌握着什麼樣的力量,都沒法奪走他的身體。”他吸了口煙,吐出一捧淡白的煙霧,“而請恕我直言,不論是威茲曼先生,還是沢田先生你,被輕易奪取軀體的你們,一點都不懂得珍惜自己。”
沢田綱吉無言以對。
“我想,代替你支付代價的雲雀君,也正因此而憤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