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過街道,留下哒哒的馬蹄聲。獄寺隼人透過車窗往外看,這座城市與他印象中的倫敦有很大的區别,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其實也并不了解這座城市。剛下過雨,街道上流淌着污水,髒兮兮的報童從車旁跑過,除此之外還算甯靜。
這架馬車也不是他們僞裝成貴族時用的那輛,沒有徽記,也沒有額外的裝飾,就如同這座城市裡千篇一律的出租馬車。駕車的是阿諾德,雲雀恭彌則坐在他的身邊。其實雲雀恭彌是想騎馬的,與迪諾呆在一起的時候他學會了這項技能,但一直沒什麼機會使用。可惜這幾匹馬并沒有配置馬鞍,他隻好委屈自己繼續坐車。
昨天下午他們拿到拉塞爾斯伯爵寫的信後就返回了倫敦,然而走到一半天降大雨,他們不得不找地方暫避,直到今天上午才抵達倫敦市區。其實幾人本不必這樣急,隻是考慮到雲雀恭彌和獄寺隼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四月一日召喚回現代,他們還是想要盡快找到答案。
雖說想要找到答案,他們實際上也并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誰都說不準所謂的夢之書在這個時代到底存不存在,存在又存在在哪裡。不管是原住民阿諾德,還是來自未來的雲雀恭彌和獄寺隼人,幾人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幻書的存在實際上就能說明一定的問題。很難說這其中又會牽扯出什麼複雜的事情,幻書的存在是否也有人為因素的遮掩?又或者被限制在某個小範圍裡?這些問題都因為缺乏證據而毫無頭緒。
目前他們掌握的唯一線索就是那個出售幻書的人,但平心而論,找到他的希望相當渺茫,但現階段并沒有更好的思路,而且阿諾德想要追查的那個神秘“教授”目前還沒有新的情報,他們其實也沒什麼能夠選擇的。
加西亞提到的那家店處在相對繁華的地段,不過考慮到拉塞爾斯伯爵也是這家店的顧客,這其實也并不難理解。伯爵告訴幾人店主名叫肖恩·白塞爾,因為昨天那場大雨阿諾德并沒能和他的部下聯系上,所以他們并沒有掌握更多的情報。不過當他們路過電報局的時候阿諾德停下來打算去發幾封電報,想來這樣的盲目并不會持續更長時間。
在等待阿諾德的時間裡雲雀恭彌百無聊賴地看着街角石雕上停駐的鴿子。它們大概是這座城市最為常見的鳥類,甚至并不畏懼和人類接觸,這令雲雀恭彌想起了雲豆。鵝黃色羽毛的小鳥們聚集在他身邊唱歌仿佛已經是很久遠的記憶,先是和沢田綱吉到處奔波,然後就是陰差陽錯地去到一百年前,在短暫的幾天裡雲雀恭彌還忙着處理風紀财團積攢的事務,并沒能好好地與它們相處,怎麼想都是相當遺憾的事。
草壁哲矢肯定已經收到了彭格列的通知,一定能妥善照顧好一切——雲雀恭彌想起身後車廂裡的獄寺隼人,勾了勾唇角。似乎迪諾正好去找他了,也不知道聽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大概也會成倍地啰嗦吧。雲雀恭彌輕輕地歎了口氣,這一次他大概可能确實是躲不過去了。
雲雀恭彌任憑自己是思緒随意發散,當他感慨幸好身邊還有小卷陪伴時聽到遠處傳來逐漸靠近的引擎聲響。這個時代機械動力已經有了一些發展,以内燃機為驅動引擎的交通工具已經出現,但比起未來并不算普及,能夠擁有這類代步工具的人絕非普通家庭——這也是吸引雲雀恭彌注意力的其中一個原因。他望向遠處,看見一輛加挂有邊車的摩托車行駛而來。
開車的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壯碩男人,但并非是雲雀恭彌想象中的獄寺隼人會喜愛的朋克打扮,這個人穿着一身像是祭司服的長擺大衣,像是點錯技能點的聖職者或賞金獵人,五官意外得很是深刻。但相比之下坐在邊車裡的人更加引人注意,那是一個銀色頭發的少女,面容姣好,但這并非雲雀恭彌關注的重點:她所穿的那件裝飾有荷葉邊和蕾絲的複雜衣物,怎麼看都是一件拘束衣。
若非少女帶着同樣誇張的風鏡,且沒有表露出任何負面情緒,雲雀恭彌會覺得她是被那個怪人綁架了——但現在看起來,這不過是一對普通的怪人組合。
駕車的人自然也察覺了雲雀恭彌的視線,兩人的目光交彙,随即兩車擦身而過。雲雀恭彌沒忍住發出一聲感歎:那個人有一雙難得一見的堅毅眼睛。
那個女孩身上似乎也隐藏着什麼,雲雀恭彌能看到她身上朦胧的光暈,或許那古怪又惡趣味的拘束衣就是為了限制少女身體裡存在的東西。換做平時雲雀恭彌或許會攔下他們,弄清楚少女身上的秘密,順便和那個看起來相當神秘的男人打上一架。但這裡不是并盛,就算那件拘束衣違反了風紀,雲雀恭彌也沒有太過強烈的執法欲望。又或者他隻是不想在這個不屬于自己的時代浪費太多心神,并且如果四月一日施展大召喚術時獄寺隼人不在他的身邊,事情可能會變得更加麻煩。
也正因如此,雲雀恭彌隻是安然坐在原處,甚至沒有回頭多看幾眼。他二十五歲的人生裡已經遇到過太多奇葩,這樣的組合也僅僅隻是有點奇怪而已。
他打了個哈欠,或者是兩個,阿諾德終于推開了電報局的門。他回到了馬車上,拉起缰繩,雲雀恭彌随口抱怨道:“你好慢。”
獄寺隼人從車廂裡探出頭來:“有什麼消息嗎?”
僅僅過了一個晚上就有突破性的進展這種事的概率果然相當低,沒有值得一提的新消息,于是三人再度出發。
當他們在書店門口停下時天已經徹底放晴,獄寺隼人下車的時候活動了一下身體:“呼,感覺渾身都僵硬得不行。”
阿諾德正打量着書店:店面不大,鐵質的招牌上镂空雕刻着書籍的圖案,旁邊是樸素的店名:書。透過櫥窗,可以看見裡面堆積的書本。一個中年人正站在木制的櫃台裡,正在整理櫃台上的書。如果不出意外,這人就是拉塞爾斯伯爵口中那位肖恩·白塞爾,他有一頭棕色的頭發,面容看上去很和善。
但阿諾德并未輕視他。之前的事件中他雖然像是個單純的邊緣人物,身上卻同樣有着疑點。作為一個商人,他肩負着為拉塞爾斯伯爵收集珍貴的書這一任務,所以不論那個幻書的擁有者開出怎樣的價格,他完全可以照單全收——畢竟有伯爵這個穩定的客戶可以為其買單。按理說以他和伯爵的關系,不可能不知道伯爵對幻書的渴望,所以在幻書擁有者明确說明這是一本極具價值的書時,他的拒絕就顯得有些耐人尋味。
伯爵對幻書久聞其名卻從未見過實物是否也是因為某人的幹預?審判之書最終到了卡米爾的手中是否隻是單純的巧合?